把房契给了沈默,高拱便挥手让高福出去,然后请沈默进书房,逐项逐项与他交接起政务来。每一条,高拱都说得极细,不仅交代起因经过,还把自己的处理思路告诉沈默。怕他有意见,老头还特别解释道:“知道你有自己的想法,但是这些已经开了头的事务,还是将就一下,按照原先的路子走吧。改弦更张,不仅会引起混乱,还会产生不必要的浪费。”
“是……”沈默点头道:“您老不必担心,在治国这方面,您永远是我的老师。你推行的政策不会变,你的思路也不会打折,曰后也需要您多多指点。”
“这么说就不对了,”高拱以为他在安慰自己,不在意的笑笑道:“老夫要是全对,又怎么会落得如此下场呢?”不待沈默开口,他先笑起来道:“其实不用你说,老夫也知道自己败在哪里了。我这个人,太认死理,太死心眼了。”
“呵呵……”沈默摇头笑笑道:“您老是坚持原则,宁折不弯。”
“你看,同样的话,出自我口,就那么难听。让你一说,就顺耳多了。”高拱哈哈笑道:“这些天,我静下心来检讨自己。发现自己确实败得不冤。口口声声说要与时俱进,要通权达变。可是在先帝驾崩之后,我其实已经没了靠山,却没有考虑变通,总认为邪不胜正,只要正义、真理在手,就一定会胜利;结果一条道走到黑,彻底跌进别人在我眼皮儿底下挖好的大坑里!”
“问题是您明知道别人在哪条道上挖了陷阱,”沈默也叹息一声道:“可就是认为这条道是正道,我必须走正道,跳进去就跳进去,大不了就是一死而已!结果就中了小人的算计,实在是太让人痛惜了。”
“是啊,你不是说过么?姓格决定命运。”高拱有些萧索的捋着花白的胡须道:“我这个脾气,实在不是搞政治的料。以前先帝在时,我仗着他的庇护,横冲直撞战无不胜,还真以为自己天下无敌了。”说着喟叹一声道:“原先一直以为,是我在庇护先帝,才知道,正是恰恰相反。”
“元翁,您长于谋国,拙于谋身,”沈默动情道:“但现在,已经不需要您谋身了,为什么不留下来,继续给大明掌舵呢!有我保驾护航,再不用担心那些魑魅魍魉了……”
“呵呵……”高拱欣慰的笑了,捻须道:“我相信你这是真心话。但我已经没有脸面再留下了……”
“您不必考虑那些流言……”沈默道。
“子曰,六十耳顺。老夫今年整六十,自然不在乎那些屁话。”高拱傲然一笑,旋即满嘴苦涩道:“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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