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们讲得是名不正则言不顺、言不顺则事不成,一举一动无不正大光明……哪怕是再龌龊的阴暗念头,他们也会找个冠冕堂皇的理由,做得让人无话可说。因为有比特务更特务的言官时刻盯着,只要做得稍微不讲究,就会招致劈头盖脸的弹劾。
对于这样一个不会谋反,做事讲究的集团,特务政治的影响力被削弱到最小。就算抓到某个大臣的把柄,只会造成某个官位的替换,非但不影响集团的整体运转,反而成为了一种体系外的监督,促使着文官们严格要求自己,因为张居正离去而有些散漫的官场风气,重新振作起来……万历也不可能把不听话的文官直接抓起来打一顿,因为他知道国家的运转离不开这些家伙。大臣们多年的谆谆教导,虽然看起来是失败了,但不能不在皇帝心里留下烙印……他知道大明朝从满目疮痍的嘉靖中叶,到现在大有中兴之相,期间有多么的不容易。他知道自从永乐以后,大明的边境还没有像现在这样安全过,他知道这一切都是那些不听话的文臣的功劳……国家的安宁离不开那些有能力的文官,但强势的文官集团,又会使他这个皇帝边缘化。在这种矛盾思想的支配下,万历只能用沉默表达他的不满,他既不强迫臣僚接受他的主张,也不反对臣僚的意见,而是对一切都漠然置之。
臣僚们虽然巴不得皇帝不理政,但不代表他们赞同皇帝将表面功夫也一并放弃。对于皇帝动辄接连数月不上朝,抗议的奏章汹涌不断,万历也不加答辩。因为他知道,只要在奏本上一加朱批,不论是激烈的驳斥还是冷静的辩说,都会招来那些大臣的继续批评,从而达到他们沽名卖直的目的。最合适的办法就是把这些可恶的奏本留中不发!
然而令皇帝深感悲哀的是,自己的消极怠工,并没有使朝廷陷于瘫痪。文官集团早就在没有皇帝干涉的情况下,安然运转了多年,对于什么时间该干什么,什么事情该如何处理,早就有一套成熟的参照规范,所以在坚持了一年半以后,皇帝绝望的意识到,就算自己一辈子不上朝,国家也依旧照常运转,最后被彻底遗忘的,只能是自己这个皇帝……寒暑易节,年复一年,转眼到了万历八年春。紫禁城中成百成千的宦官宫女,已经把身上的皮裘换成绸缎;又按照节气把花卉从暖房中取出,把御花园打扫出来,把御沟疏通顺畅,为迎接盛春时节做着准备。
然而这一切都不能改变,这个雕栏玉砌、宫墙遮天的世界中的空虚和寂寞。在按照恒定节奏流逝的时光之中,透着腐朽的冷酷气氛笼罩一切,即使贵为天子,也很难有所改变……在压抑和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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