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圣命不可违……”张四维缓缓道:“我也只是将上谕复述一遍。”
“元辅把自己当成什么了?”魏学增脸色阴沉道:“首辅是用来燮理阴阳,启道圣德的,不是抄抄写写的翰墨之臣!”
“魏阁老这话不妥吧?”这一下刺到了张四维的痛处,他也阴下脸道:“我朝阁臣之设,只备论思顾问之职,原非宰相。中有一二权势稍重者,皆上窃君上之威重,下侵六曹之职掌,终以取祸。你要我重蹈覆辙么?”
“这是什么话?”陆树声勃然大怒道:“我大学士虽无相名,却有相权!所以天下人才说‘入阁为相’,就连世庙和先燕京以宰相称呼,怎么到了元辅嘴里,就成了一钱不值呢?”气得他吹胡子瞪眼道:“难道几代阁臣辛苦争来的相权,就要让元辅拱手交出了么?”
张四维本是想用冠冕堂皇之言搪塞,无奈陆树声一语道破了人人意会,却无人敢说的天机,这让他尴尬异常,只能闷声辩解道:“内阁的权力不谷自然要维护,但也不能纯为反对而反对,皇上此番谕旨,已经言明是‘诫谕群臣’,不论内容如何,都应该完全表达圣上的意思。小臣尚能直言是非,难道皇上连表达自身意愿的权力都没有?”
“皇上能跟小臣一样么?”魏学增大摇其头道:“他的一言一行,都代表着朝廷,代表着国家的意志。你可知道,这番不负责任的言论,将给朝野带来多大的混乱?!”
“魏阁老,注意你的言辞。”张四维板着脸道:“皇上不过是命群臣恪尽职守,不党不群,这是很正常的圣训,怎么就会带来混乱呢?”
“但在沈阁老尸骨未寒之际,在京察前夕发表这种圣训,就很不正常了!”魏学增拉高嗓门道:“什么叫‘继大统以来,风气曰下,士习浇漓,官方刓缺,主权不尊?什么叫’朝廷威福之柄,徒为人臣酬报之资,四维几至于不振,九德何由而咸事?’难道八年万历新政,在皇上眼里就是这样不堪?难道四海升平,天下称治的大明朝,在皇上看来,竟然如此黑暗?!”
“你不要断章取义,皇上要是说‘天下海晏河清,百官都很称职,那还怎么训诫?’做父亲的不能夸奖儿子,做皇帝的不能称赞大臣,这是很平常的道理。对于皇上说的话,有则改之,无则加勉。这才是为臣之道。”张四维奉行‘圣人之怒,不在脸上’,虽然一腔闷火煮得熟牛头,但他吸取当年高拱的教训,却强忍着不想撕破脸大家都难看。想着今儿个好歹做个‘哀兵’,先把这一关敷衍过去再说:“我知道你们生气,多半在我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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