世道光景,是一年不如一年。万历八年,我还有两万两的身家,这几年是连年缩水,现在只有原先的倒八成,我要是再不博一下,靠什么养老啊。”倒八成的意思,就是两成。
“还是谨慎些好。”马六爷夹起个蒸饺,送入口中,含糊道:“报上说,股市是世道的晴雨表,世道好股市就好,世道差,股市就好不了。”
“……”侯掌柜不愿听这话,转个话题道:“说起报纸来,今个儿的报纸怎么还没送到?”他们订了好几份报纸,每天早晨由报童直送茶馆,今天却是晚了些。
话音未落,一个背着硕大油布袋的报童跑了进来。
“猴娃,你是不是又偷懒了?”马六爷笑骂道。
“真没有。”猴娃呲牙道:“有惊天新闻,报社都重新排版,紧赶慢赶,还是晚了。”
“什么惊天新闻?”现在听到这样的字眼,众人就腿肚子打转。
“诸位大爷自己看,俺还得去下家。”猴娃把报纸往马六爷怀里一戳,撒腿便跑出去。
“臭小子,有吊靴鬼在后面撵啊!”马六爷骂一声,把两份报纸分给边上人,自己展开一份,念那头版的大标题道:“东厂太监监守自盗,五千万两库银失窃……”再念稍小些的副标题道:“汇联号上海金库洗劫一空,谁来为储户损失负责?”
侯掌柜的脸色霎时惨白,坐在那里愣怔了半天,边上人终于忍不住去碰碰他,只听他怪叫一声:“苍天啊……”便一个倒栽葱,仰面往地上摔去。
好在马六爷眼疾手快,一把将他拉住,但他面前一碗茶,却被他带翻了,细瓷茶碗落地,碎成好几片,声音虽不大,但已足以使店里所有人大吃一惊了。
众人见侯掌柜已然晕厥,忙七手八脚的掐人中、灌茶水,他才咳嗽两声,吐出一口淤血,悠悠转醒过。显然这股火积郁在心里,已经不是一天两天了。
“好了好了。”周老汉松口气道:“大概是心境的缘故。”
陈官人已领悟到其中的原因:“也不光是心境不好,睡不熟、吃不好,人太虚了。”接着便喊:“阿贵,来一碗老鳖汤!”
“多谢,不用了。”陈掌柜虚弱的流泪道:“我吃不起老鳖汤。”说着硬撑着要起来。
“快别动,”众人连忙按住他道:“你还虚着哩。”
他也不知哪来的力气,一把甩脱众人,跌跌撞撞往外走,喃喃道:“回家……”
“回家干啥?”
“拿票子去兑现银……”丢下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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