臣下者可以执戈相向的,哪怕是敌国的追击方也会让开道路,让国君逃走,否则即为失“礼”。若是遇上贵族被俘,则胜方会先送上一方玉佩,以示对下面失礼的行动表示歉意,而被俘方也将自己身上最贵重的玉佩赠以还礼,暗示自己的身份会有足够的赎金,请求得到有礼的善待。而若是普通兵卒,自然是没有玉佩没有礼节,粗绳一系脖子,不是给战胜者为奴隶,便是拉到贩奴市场上换钱。
从生到死,“礼”字渗透着贵族的方方面面,只可惜随着礼乐崩坏,贵族也把礼仪丢得一干二净,这世间最讲究礼的,变成了孔门。孔子曾教导过冉求他们,就算不是奴仆成群华服锦衣,到沦落荒野时,仍然可以自举手抬足中看出一个人的出身贵贱来。
这几十年来,随着战争规模加大,残酷性增强,纵然是一国公子,也会被腰斩弃市,屠城,残民,杀俘更是层出不穷,《司马法》时代古朴的军礼已经荡然无存了。
但在鲁国,冉求却始终坚持如此。孙子说过,兵者诡道也,在冉求看来,作战时使用阴谋诡计是一回事,战后让双方保持体面又是另一回事,并不相悖……
虽然虎会、盗跖和赵国的虞、田等将曾嘲笑他迂阔,但冉求却无动于衷,在遵守军法的同时恪守礼节,这也是他身为孔门弟子的一种坚持罢。
王孙姑曹被押解下去后,公山不狃却似乎有话要说。
他有些茫然地说道:“老夫离开鲁国十多年,也不知此邦是不是真如赵无恤承诺的那般,变得更好了?”
离开时尚属壮年,归来时却是两鬓斑白,公山不狃的心里只怕是百感交集吧。
冉求一笑,指着面前这水田道:“十年前,这里还是一片沼泽荒地,只有一些盗寇和渔民在里面求食。赵氏执政之后,诸卿大夫的内斗兼并停止,这才能组织曲阜的移民来此定居,近年来又开凿运河,疏通沟壑,泗水一线顿时从边鄙变成了膏腴。往常没有战事时,此处应该是一片稻花喷香,蛙声阵阵。”
他有些惋惜地看了看变成可怖战场的良田:“可惜大军所处,必生荆棘,十年来的大好形势就这么被吴军入寇毁掉了,但是!只要驱逐了吴寇,明年这里一定又是一片丰收!”
公山不狃摇头:“但愿如此,但如今鲁国的肉食者已经变成了赵氏,只怕姬姓的社稷维持不了多少年,这比当年阳虎和我窃夺鲁政更加过分,子有如此恪守礼节,为何在这种仲尼最看重的大礼上,却视若无睹?弃大礼而就小礼,不亦谬乎?”
冉求想了片刻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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