屯堡里头,沿着堡墙的内圈,新铺设了从底部贯通高处的栈道。皆用一掌厚的木板,宽达两丈,足能跑马。
郭宁沿着栈道向下走。
他走得不快,偶尔稍稍止步,张开双臂,以使小跑赶上的傔从们为他戴盔着甲。
郭宁虽然做到了节度使,但并没有换用更精致华美的甲胄。
他是要上阵厮杀的武人,不是躲在安全地方以运筹帷幄自诩的贵人。所以,盔甲依然是惯常穿着的那套,凤翅盔和青茸甲。甲胄的叶片虽然保养很好,但明显分得出新旧,新的甲片光可鉴人,而旧的甲片上,布满了刀砍斧凿的痕迹。
甲胄之外,罩着盘领窄袖的灰色戎服。戎服半新不旧,洗过很多次,但仍然看得出难以消除的血色。
整套甲胄数十斤重,再加上配套的三层牛皮内衬、铁网护臂护膊等等,还要再重十余斤。普通人穿着这样的铠甲,就连举步都难。随着郭宁披挂整齐,他的身姿依旧矫健,但踏步难免沉重,皮靴踩在厚厚的木板上,发出阵阵闷响。
“轰隆,轰隆。”
骆和尚、李霆等重将,紧随在郭宁身后。他们人人都是宿将,此时无须多做吩咐,人人皆知,到了出击的时候。
这些重将本就甲胄俱全。他们的傔从有机灵的,连忙奔回驻扎之处,捧来种种随身武器。骆和尚等人也不驻足,便如郭宁一般,一边行走,一边将武器挂在腰间皮绦,或者背负在身后。
屯堡高处,数以百计的精锐护卫本来就时时刻刻关注着主将们的动向。这时候全都奋身而起,人人都道:“节帅要上阵了!节帅有令,随我厮杀!”
这些久经沙场的老卒们从各自的营房里奔出来。有人早就披挂整齐,行动间铿锵作响;有人反应稍慢些,一边奔走,一边互相帮忙披挂甲胄;有人双手抱着好几人使用的弓、弩、刀枪乃至箭袋、皮绦等物,看到谁装束完成,便将武器抛掷过去。
这些大将、精锐,全都是武艺精熟的好手,个个都凶猛兼人,有十荡十决之勇。当他们在栈道上披挂整齐,便如一座座铁塔雄立,又如钢铁猛兽成群,阔步而前。
“轰隆,轰隆。”
他们绕着栈道走了大半圈,便进入到普通士卒们的营区。
这些将士们,几乎个个都有北疆厮杀的经历。而跟随郭宁以后,数月来哪怕在战斗的间隙,也从未停止高强度的训练和整顿。
平日里,哪怕郭宁再怎么反复鼓舞,将士们对此难免有些怨言,这是人之常情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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