如潮,轻易就能把己方的小队撞到人仰马翻。偶尔有几息工夫,敌人略微稀疏一点,地面上到处翻倒的死人、脏腑流淌的重伤者和满地滚爬的轻伤者就占满了视线。天空中电光闪耀的频率比一开始要低了,偶尔闪耀一次,张鹏就能看到苍白的躯体、鲜红的血、肮脏的泥泞,听到凄惨的叫声。
这种宛如地狱的场景能把一名新兵吓到疯癫,好在定海军中老卒极多,张鹏也已经久经沙场了。
他毫不介意惨状,也根本不在乎伤员,只趁着每一段喘息时间重整队列,把部下们聚集起来,形成彼此呼应的小型方阵或圆阵。
整顿还没结束,巨大的脚步声轰鸣、人在全力奔跑时那种从肺腑里发出的嘶吼,还有伤者被活活踩踏时发出的尖叫又来。
无数的声音一下子灌满他的耳朵,无数人从他身边奔过。有人向着他跳跃挥砍,被他一刀直捅进肚子。
那人狂叫一声,伸手乱抓捅在肚子里的直刀,又用短剑向前勐刺,试图和张鹏同归于尽。
激烈的战斗消耗了张鹏的体力,他一时竟抽不出刀,肩膀反而被刺了一下,飙出鲜血。张鹏只得松开持刀的手掌,看着那人带着贯穿胸腹之间的直刀,像是疯子一样继续沿着道路奔跑,身影消失在黑暗中。
这人跑不了多远,很快就会倒地,然后被自家的同伴踩成肉泥。
张鹏喘息着,用左手拔出短刀。与此同时,一直站在张鹏身边作战的甲士被斜刺里挥来的利斧砍中了。
再怎么样的铁甲,都不可能抵挡重达十几斤的铁斧直挥,甲士身前的甲胃、戎袍、皮肤、骨肉在一挥之下出现了巨大的豁口,像一个过于饱满的豆荚那样勐地绽了开来。
挥动重斧砍杀这甲士的金军勇士首当其冲,被腥气扑鼻的固体或液体兜头盖脸,雨水都一时冲刷不去。下个瞬间,他就被俯身作战的老刘割断了小腿筋腱,痛呼着倒地。
老刘待要扑上去补刀,又被另一名金军士卒勐地抱住,两个人打着滚,翻到后面雨水积蓄出的池塘里去了。
此时冲杀之声渐渐接近中军。
李霆冷笑两声。
“完颜合达无非是想杀我们一个措手不及,一口气打散我军的组织,冲乱我们的指挥体系,把两边拖到同一水平上,然后乱战制胜……可惜他这套压根没用,我中都李二郎打了十年的仗,练了十年的兵,什么局面没见过?想用这种手段拿下我,做梦!”
他身边的将校们彼此交换下眼色,都觉得自家主将又在吹牛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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