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场,老兄弟们全都死了,新的袍泽伙伴血流成河。罗应魁丢了胳膊,带了一身足以让普通人丧命的重伤,还有面颊被拖雷漫不经心地一脚,几乎踢裂了颧骨。他压榨着自己全部的潜力,试图抢到蒙古军的前头。
他在做山贼的时候,就出了名的精通道路地理,又擅长奔走和骑马。
他想要把自己的长处发挥到极致,从而通报沿线的村镇和军营,告诉他们,大家又被大宋的官儿卖了,又一波破家灭门的惨剧要压到所有人头上,摧毁他们好不容易争取来的、卑微的生活。
但他很快就绝望地发现,做不到。
蒙古军的行动,怎么能这么快?这么猛?
就在过去的十天里,他曾经看见蒙古人毫不留情地杀死受伤的战马,然后喝下马血,分割马肉,继续赶路。
他曾经看见蒙古人的两条腿像是粘在马背上一样,吃喝拉撒都在马上。只要战马还有一丝余力,他们就根本不需要休息。
他曾经看见,数以千计的蒙古骑兵快速通过某座山间隘口,因为道路过于狭窄又土石松软。有骑士稍欠点运气,就连人带马滚入万丈深渊,发出可怖的轰鸣。
这样的
坠崖不止一次,几乎每隔片刻就会在某段狭路发生,死者加起来数以百计。但蒙古军的骑队里,没有任何人因此迟疑。这些坚忍到可怕的野兽们,只会催马填补上坠崖者留出的空隙,继续急速行军。
他甚至有几次,试图藉着蒙古人渡河的机会抄到前头,毕竟汉水两岸峡谷与盆地不断交错,汉水蜿蜒其间,水文条件和地理环境都复杂到外人难以想象。
可蒙古军中挟裹了许多向导,他们总能在关键时刻给蒙古人提供船只。而蒙古人坐船的那股劲头,就像是急着找死一样,在某些滩头,甚至会有骑士主动跳进水里,让湍急的水势把他们冲击到某个稍稍平缓的地方。
待到前方溺水死者的尸体堆叠出坡度,后方的骑士纵马登岸,继续疾驰。整支军队就像黑色的铁水涌过河流,全不混杂。
这世上竟会有这样的军队!
罗应魁快要油尽灯枯了,他的额头越来越烫,脸色越来越惨白。但数十年艰苦生活打熬出来的底力,支撑他像是癫狂了一样拼命追。数十年积累的人脉,又让他偶尔能拐上岔路,向崇山峻岭间某些零散的绿林人物借用马匹。
还是追不上。一路上,他只看到屠杀和摧毁的痕迹。
这条连接兴元府和荆湖富庶之地的道路,本是他非常熟悉的。
本章未完,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