不泄,再艰难的环境也能嗷嗷叫着往前冲。但郑锐的这口气偏偏已经泄了很久。
他年轻时作战勇猛,打得是早死早省事,争取下辈子投好胎的主意。可现在日子过得当真不错,田地有了,产业有了,老婆孩子有了,他开始怕死。他的个子依然高大,内里的胆气和韧劲却衰退了。
过去几日的艰苦作战,每天都耗竭了他临时鼓起的劲头,几乎每一次作战,他都觉得自己的体力和意志都要崩溃。他身上的道道伤口也越来越疼,或许是因为体魄不如当年强健,又或许是因为精神颓了,忍不住痛?
郑锐不断告诉自己,不能崩。得咬住牙,坚持作战。
郭阿邻非要离开归德府,确实让将士们都少了主心骨。但这阵子有经验的军官紧缺,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。换个角度想,郭阿邻是个有主见的,他既然带兵出去寻找战机,也许扭转局势就在眼前。
南京路各部驻军松散无备是真的,但民间各种武人、护卫和有组织的壮丁数量极多也是真的,只要大家反应过来,和蒙古人还有得打。自家运气如果够好,说不定能够不死呢。
胡乱想到这里,甬道方向脚步声密集传到。
郑锐连打了几个手势,要求部下们稳住。直至前头人影晃动,刀尖反射的光芒近在咫尺,他才大吼一声,示意放箭,冲锋。
二十余支箭矢飞出,把狭窄甬道里最前方的敌人射倒一片。郑锐带着部下将士们随即猛冲出来,他本人依旧挥舞大刀左右劈砍,便如巨大的岩石砸入水流,不仅阻遏了流势,还激起后退的浪头。
在他身边护卫的,依然是那个辽东的枯瘦黄头女真少年,不过现在已经应当称是青年了。
按照大周的军制,将校调动频繁,只有数量根据职务确定的傔从若干,会始终跟随在将校身边。所以郑锐手下的黄头女真将士或死伤或调走,已经换了好几拨,只有那少年一直在。
自两人相遇以来,常常并力作战。遇到危险,有时你替我格挡锋刃,有时我为你冲杀在前,两人携手至今,名为主从,实则说是兄弟也不为过。
郑锐将他当做自己的弟弟看,给他起了汉名,请了先生教他读书识字,前不久还联络了不嫌弃黄毛族类的同僚,替他订了一门亲事。
可惜亲事办不成了。
郑锐冲杀到敌人队列密集处,全没注意到一支流矢穿透清晨将明未明的天色,斜斜射来。黄头女真青年在旁大喊一声,飞扑到郑锐身前遮蔽,那箭矢却正中了他的眼睛,箭簇从眼中贯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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