腹辛酸都化作泪珠儿流了一地。宝玉盲目乱走,不辨东西,忽而看有富户施粥。宝玉饥肠辘辘,再顾不得脸面,紧忙凑过去讨了一碗粥。
方才用过,忽而便被一群衙役围拢,领头的班头举着皇榜道:“圣人有意屯边西域,尔等饥食无定,不若都往西域去吧,到了地头每人分二十亩良田!”
众乞丐闻言顿时便要一哄而散,谁知却被衙役围得死死的,有那冒尖的径直被铁尺打得头破血流。宝玉也跟着往外挣,哪知他饿了几日,早没了力气,转眼便被个衙役按在了地上。
宝玉叫道:“我是和尚,你们抓不得我!”
衙役一怔,问道:“可有度牒?”
宝玉方才剃度,哪儿来的度牒?
那衙役笑道:“既无度牒,那便是乞丐、流民,还是往西域去过好日子吧!”
有人叫道:“西域万里之遥,能到地方的十中无一,哪个敢去!”
班头骂道:“放屁!顶多路上死一半,哪儿来的十中无一?”
当下一应人等俱被衙役锁拿了,每人发了饼子,便被巡检司一哨兵丁押着往西而去。
这一走便是二十几日,这一日到得洛阳,巡检司兵丁押着百多号人落脚山神庙。夜里兵丁吃肉喝酒,好不快哉,只给这帮流民发了个发霉的饼子。
是夜,与宝玉捆在一处的流民实在遭受不住,忍痛凑近火堆烧断了绳索,闷声一溜烟的跑了。宝玉惊醒,眼看绳索已断,便也跟着跑了出来。
自此宝玉再不敢往城中去,沿路化缘乞讨,好似无根浮萍。匆匆便又是半载过去,当年的富贵闲人如今已瘦骨嶙峋。
这日到得陕西境内,在破庙中心下凄凉,烧了炭作笔,在墙上写下诗一首:
平林睡卧霜欺醒,
陌路多歧籁泪盈,
素怨欲同寒月诉,
抬头却见满天星。
这日清早饥肠辘辘走到乡间,忽然看见有个女子抱着个孩子迎面走来。宝玉瞥了一眼,忽而身形定住。那女子也蹙眉暗忖,此人怎地好似见过一般?
宝玉仔细一看,原来是二丫头,是那年同秦钟在乡下见到的,曾教他怎么用纺车的。当年她约有十七八岁,如今也有二十多了,定是嫁到此地的,便道:“你是二丫头吧,我是贾家的人,家破人亡,出家做了和尚了。”
二丫头愕然道:“想起来了,你是贾公子?”
宝玉道:“我走了这么大会了,又渴又饿的,求姐姐赏碗饭吧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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