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知道,从赌命之局到茶中下药,堂兄是想保护我,能把我远远打发了,便是最好。但我已入局,早就无法抽身了。”
她顿了一顿,长叹了一口气,“朝廷之人不会放过先越国公,江湖中人不会放过紫秀。堂兄,你觉得我逃得了吗?”
“你从未逃过。”方立辉别过了头,低声道:“甚至,从未想过逃。”
“堂兄不也是一样吗?”方紫岚看向盏中热茶,升腾的雾气模糊了她的眼眸,却模糊不了她的声音,一字一句清晰无比地传入了方立辉耳中——
“若我当真着了道,昏睡过去,堂兄意欲何为?将我及阿宛一行人送回醉月楼,然后独自去飞凌山与那匪首斡旋?到时堂兄交不出人,必是理亏,只能处处受人压制,说不好要吃什么苦头,怕是丢了性命也未可知。”
“无妨,我习惯了。”方立辉的手指摩挲过折扇扇柄,声音染上了些许涩意,“我与山匪流寇打交道数年,知道他们的脾性。吃苦头在所难免,但丢了性命,倒也不至于。”
“我陪堂兄同去。”方紫岚毫不犹豫道:“我答应过立人堂兄,要好生看护你,自是不能食言而肥。”
“岚妹,你纵然要逞英雄,也不要挑这种时候。”方立辉哑然失笑,“山匪流寇与江湖中人不同,他们无情无义凶狠残忍,与之谈利可以,与之言是非对错,却是万万不能。”
方紫岚神情凌厉道:“从瘟疫海寇,至汨罗入侵,南方诸地安稳难得,好不容易国泰民安,岂能再任由山匪流寇作乱?”
“你可知山匪流寇背后是什么人?是各州府要员,是军中参将,甚至是……”方立辉刻意压低了声音,道:“公卿世家,皇亲国戚。”
他最后一句说得极重,饶是方紫岚,也倍觉心惊。
“并非我有意恫吓。”方立辉幽幽道:“只是前朝积弊深重,盛世之下,早已是满目疮痍。京城的繁华掩不住天下的贫苦,陛下的铁腕止不了四境的烽火。”
“前朝积弊深重不是理由。”方紫岚肃然道:“我知盛世非一朝一夕可成,须经年累月苦心经营。即便千难万险,也决不能不做。”
“革除前朝积弊,惩治各方势力……”方立辉低头看着手中折扇,犹疑道:“我们那位陛下,真的能做到吗?”
“我不知道。”方紫岚的神情坦然而坚定,“但我知道他在行动,总比什么都不做要好得多。”
“是吗?”方立辉重又望向方紫岚,似是想从她脸上看出些什么,却是什么都看不出来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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