夏侯惇看了一眼卞秉,『这敌军,未必是人……或许是天……』
卞秉一惊,仰头而望。
苍穹之中,层层叠叠的云,就像是无边无际的幕布,遮蔽着一切。那些惬意的浮动着的云层,就像是在嘲笑着在地面上的蝼蚁,就凭这点道行还妄想窥视天机?
一行急急而来的曹军斥候打破了沉默。
『什么?太原发兵了?』夏侯惇不惊反喜,『甚善!如此一来,天时地利皆在于我!卞护军听令!即可于涉县内外多设灶台!暗中调兵南下攻伐上党,与乐将军合克壶关!』
卞秉昂然而应。
……
……
兖州。
通往的官道之上,旗帜如云,车马喧天。浩浩荡荡,像是无边无际的大汉曹军运输辎重大队,正源源不绝的涌来,然后一路前往河内,一路运往司隶。
在车队汇集的地方,转运营地之侧,甚至连官道路面都不够走了,不得不在道路两侧的泥路上通行,所幸冬季雨水稀少,所以还算不太难走。
每辆辎重车上,都满满的装载着各种军资粮草器械,仿佛是将大汉家底全数都搬出来了一般。
劳役弯曲的脊背和一旁的骡马几乎是同样的角度,伸长的脖子就像是在即将濒死的鱼,混黄的眼珠子没有半点生气,只剩下了对于生命的无奈和本能的反应。
即便是严冬来临,很多苦役依旧是只有薄衫一件。灰黑色的布料,混杂了泥土和汗水,都已经板结成块,即便是寒风吹拂,也难以飘荡起来。手掌脚板都是厚厚的一层老茧,沉默着拉推着一辆辆的辎重车。
站在高处的小吏的声音在寒风之中尖锐无比,『光会吃不会干活的蠹虫!吃食的时候一个个比兔子都跑得快,干活的时候拖拖拉拉比乌龟都慢!』
『蠢货!拉车都拉不好,你脑袋里面装的都是屎么?!』
『小心些!打翻了弄坏了,你十条小命都赔不起!』
年年有劳役,代代有苦力。
骡马还能混点干料吃,而劳役甚至连骡马吃的都比不上。
骡马好歹还有些干货,而劳役永远只有一碗糊糊。
因为骡马值钱,而人不值钱。
辱骂,鞭打,时不时的响起,而被骂的,被打的劳役沉默着,偶尔发出如同牛羊一般的惨鸣。
苦力劳役拉着的辎重,将道路深深的压出了一道道的车辙,却没有任何一辆辎重车上的货物属于这些苦力劳役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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