待重新回到客堂,杨廷和脸上的假笑彻底消失,只留下无奈和复杂。
“父亲。”杨慎走进来,“可是……关于那张璁的事?”
“嗯。”杨廷和揉着眉间,疲倦道,“这是没办法的事,新帝虽不是正德皇帝,可更不是弘治皇帝,皇权和臣权天然冲突,除非一方妥协才能心平气和,然,皇帝不肯,百官亦然,这就注定会起矛盾。”
杨慎斟酌着说道:“其他还好,可那张璁的晋升速度未免太快了,皇上如此,确实不该。”
“不该?”
“是的,连续进京赶考七次,才勉强在正德十五年中进士,今嘉靖元年一跃成为内阁大学士……皇上这根本就不是提拔人才……。”杨慎皱眉问,“如此行为,难道应该?”
杨廷和呵呵笑道:“很多事一旦涉及自身,又有几人可做到公平公正?皇帝坐拥天下不假,可皇帝大多时候,还是以个人意志为主导的人,哪有无私的皇帝?”
他笑容发苦,“站在皇帝的立场来看,这很应该。”
“可这是对的吗?”杨慎不认可,据理力争。
杨廷和微微摇头:“不对,可庙堂之上大多时候不分对错,你莫以对错看待问题。”
顿了顿,“不要再装病了,准备一下,去南直隶做侍郎去吧。”
“啊?”杨慎惊诧道,“父亲,你之前不是说,皇上这是……贿赂你吗?”
“可以是贿赂,也可以是隆恩。”杨廷和笑着说。
“父亲,儿子不太明白。”
“我接受了,并予以回馈便是贿赂;我接受了,却依旧坚定自己原有的立场,便是皇帝隆恩。”
杨慎惊道:“父亲,这万万不可,皇上对你本就不满,他只是离不开你,可你若如此,势必加剧你们之间……”
“无妨!”
杨廷和打断儿子,微笑道:“为父年事已高,就此退养享受残年不也挺好?你真想父亲干到死?”
“我……”
“真若那样就太讨人嫌了。”杨廷和苦笑道,“可不只是皇帝,还有……唉!”
杨慎沉默许久,苦涩道:“可父亲若就此下野,又不知会闹出多大乱子呢,自皇上登基,全赖父亲在君臣之间周旋,方才得以朝局平稳,如若……”
“不当紧,不当紧的。”杨廷和轻轻摆手,道,“莫把你爹看得太重了,事实上,少了一个杨廷和问题不大,先帝骤然病逝,大明就国将不国了?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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