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来了。”唐敬的声音道。
刘鸣下意识想问甚么来了,他却感觉喉咙里被甚么堵住了一样、终于没能发出声音。况且,问话恐怕也是多余的,因为船体的起伏、船尾外面的汹涌波涛,已经告诉人们甚么来了。
唐敬之前猜测得没错,经过了一番风暴之后,宝船到了“风眼”里,风浪只是暂时稍微平缓了一阵。第二次风暴正在来袭。
过了一会儿,巨大的风浪喧哗之中,楼上的一道木孔里传来了喊叫声。接着一个脑袋趴在舱顶上喊道:“大浪,左翼偏五,一百二十尺!”
报信的声音很果断,虽然人们不可能精确测出距离、都是靠眼睛估计罢了,但他们依旧报出了断然的结论。
唐敬头也不抬地回应道:“好!”
他双手紧紧把住舵盘,脸颊红润,眼睛瞪得很大,不断转头观望着舵楼两侧、以及后方的海浪。船太长,光线极暗,身在船尾的人们不太容易看清前方的景象;唐敬可能只有看后面和侧舷,才能猜测估计海面的风浪状况。
暴风骤雨在哗啦的声音中呼啸,舵楼里挂着的琉璃灯忽明忽暗,愈来愈暗,多盏灯已经自己熄灭了。
刘鸣使劲抓着舱壁上的栏杆,在灯光闪烁之中,他看见周围的将士都和他差不多的动作,人们的脸上充满着紧张与惧意。他们盯着前方的黑暗夜空,似乎已经屏住了呼吸。
片刻之后,一道水浪从甲板上席卷而至。接着船体仿佛被抛起,开始攀升。
“哗啦!”海水灌进了舵楼,扑了刘鸣一头一脸。他感到一阵窒息,脑子一阵发懵,口鼻里的海水非常咸,忍不住胡乱吐水。
过了一会儿,船体下降之后又是一阵震耳欲聋的巨响,随之而来的是人们的喊叫、杂物叮叮哐哐乱撞的声音。刘鸣的腹部重重地撞在栏杆上,疼得他浑身发|软。木船居然没有散架,让他反而有一种神奇的庆幸感。
唐敬的声音大声道:“咱们迎大浪,必须从正面过去!否则侧舷被打,船就要翻了。”
此时刘鸣才恍然醒悟,为甚么作为指挥使的唐敬、人会身在舵楼,而不在上面的指挥楼。风暴之中,凡人唯一能做的只是控制船体的方向,船只朝向也是成败的最关键!唐敬显然最信赖的、是他自己。
大浪一道接一道,间隔时间还不一样。刘鸣在偶尔之间,感到有些懊悔,他觉得自己应该在官厅卧房里闭着眼睛等待;总好过这样,一次次地在地府的边缘徘徊、心坎挂在咽喉上无法落下,且无法预知生死下场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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