在元武道出这句话的时候,没有人立刻回答他的问题。
只因在场的官员将领们都很清楚,这个问题绝非表面上那么简单,已然是涉及到了最终站队的层面,若是言语稍有差迟,恐怕会引来天大的麻烦。
殿中铜漏声骤然清晰,青砖地面倒映着烛火晃动的碎金。元武这句话问得轻描淡写,阶下跪着的将领却心知自己的罪责已被暂时放过,将额头重重磕在冰凉的砖面上,甲胄鳞片擦出刺耳声响。
“启禀陛下。”御史中丞陈焕突然出列,绯袍在烛火里翻涌如血浪:“臣闻京畿七县共损毁民宅四百三十七间,然……”
他刻意拖长的尾音,惊飞了梁上栖着的寒鸦:“各乡里正皆报百姓安居如常,甚至有闲钱置办耕牛铁犁。”
正武司司首李牧之的咳嗽声突兀响起,生生截断了话头,这位老臣的紫金鱼袋撞在殿柱上,叮当声里裹着沙哑谏言:“老臣以为,逆贼散财之举实乃收买人心之奸计!那些铜钱……”
“那些铜钱,可以让上千户添置农具家用,送子女入县学,有了习文修武的出路。”
忽明忽暗的烛火映着元武半张脸,案头堆着的简牍突然无风自动:
“而他们多出来的耕牛与田产,最终也将落在朕的治下,产出的赋税,亦会流入朕的国库,最终会变成边关将士的铠甲,变成我大秦所共有的财富。”
他停顿片刻,目光缓缓扫过大殿中的每一个人,最终再次落在正武司李牧之苍老的面容上:
“李卿是觉得,朕该治这些百姓一个‘收受贿赂’之罪么?你难道不想让麾下将士们吃饱穿暖,兵甲鲜明?”
这位过往征战功勋显赫、在军中威望极高的老人混身一颤,最终俯首作揖,宽大的衣袖垂落,遮住他紧握的拳头:
“老臣……不敢,只是那贼子行踪诡秘,所图必定非小。臣恐养虎为患,此风一长,恐生民变。”
“爱卿多虑了。朕的子民,朕自然清楚如何驾驭。”
元武屈指叩了叩御案上不知何时,已被摊开的密信,信笺边沿的飞鹰火漆在烛火下泛着冷光:“许侯用九翎金鹰加急送来的建言书,诸卿是否都传阅过了?”
民司副司首杜衡拢着象牙笏板向前半步,官服补子上绣的云雁被冷汗浸得发暗:
“无论这逆贼心怀何等不轨,依臣之见,其谏言倒确实是利国利民之策,若是能推行下去,必可使我大秦更加富强昌盛,亦可彰显陛下从善如流、海纳百川之胸襟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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