雪地上绽开的血花里,那名青衫剑客挑了柄合适的铁木剑塞进她掌心,声音温暖如火炭:“剑是直的,人心也该是直的。”
可当她在军中真正握起剑时,才发现这世道弯得如同蛇盘山道。
随军修士的丹药永远先供给世家子弟,阵亡士卒的抚恤金要经七道衙门克扣。去年冬天她秘密处决的贪墨案犯,刑场下跪着的百姓竟在欢呼“圣上英明”——他们早习惯从指缝里捡食残渣了。
体会着酸涩的劣酒滋味,夜策冷突然抬起头来,目光穿透了边上夯土院墙新生的破洞,霜花在晨曦中映出长陵市井的虚影:
扛货脚夫怀揣着干硬的炊饼匆匆赶工,他们的月钱不过两缗;城南织娘布满血痕的手指穿梭在蛟纱间,三更灯火换来半吊铜钱;而骊陵君府的琉璃瓦正将阳光折射成虹,每一道都价值贫民巷半年的口粮。
“真正的好剑该斩向何处呢?”
临行的时候,她忽然轻笑出声,并指为剑,浑圆似泪珠的水滴在墙面磨刻下深深沟壑:“那个人曾说‘若秦人受欺辱,每名秦人都能持剑而起,那天下有谁敢欺我秦人?’这句话我记了很多年。”
“可他至死没看透,真正压在秦人脊梁上的,恰是这名为‘秦制’的千钧重枷!”
……
回想起半个时辰前白衣司首临行时,于铺内反复回荡不止的余音,丁宁的额角竟渗出冷汗,他恍然间看清,酒旗上每一道补丁都是民生疮痍。
那些“醉眼朦胧”时听到的酒客闲谈,此刻在脑海中串成惊心链条:
农人脚踝捆着“户赋”铁镣,工匠脖颈套着“市税”铜枷,脚夫肩头的扁担压着“力税”石碑,织娘梭尖牵引着“市租”血线,连稚童兜里的饴糖都粘着“榷糖”青芒……
无数弯腰劳作的秦人,他们的影子被赋税铁链缠绕着,最终抽离汇入皇城上空的黑洞,又化作权贵们奢靡生活的资本,普通百姓却在这沉重的压迫下苦苦挣扎。
当东市绸缎庄的学徒熬瞎双眼,东家捐的抵税帛书上却写着“义助瞽者百人”;当军器监的学徒因熔炉爆炸断了三指时,监丞正将玄铁残片掺进下一批箭镞——真正的“欺秦人者”藏在哪里,已是不言而喻!
“我突然想到,有一件事,我或许可以去做。”
丁宁放下碗筷,像剑脊般挺直起身来,坚定执着的声音仿若跟昔年的王惊梦重叠在了一起:“告诉全天下的秦人,手中之剑究竟为谁所执。”
“有这样的想法,固然很好
本章未完,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