抛开所有过去,所有得到的和未曾得到的,渴望的和不曾渴望的,双膝跪地,朝她磕了八个头。
阮静偏转身,只受了一半礼。
“入我门下,是为昆仑,传汝剑诀,是为青冥。”她的声音低了下去,喃喃自语,“只望有一日,你会明白过来,想起前生今世的一切。”
金三省茫然无知,不清楚他得到了怎样的机缘。
阮静传下《太一筑基经》,小脸神情肃然,指点他汲元气,开窍穴,通经络,结道胎,按部就班,从头开始。
魏十七远远望着金三省,似乎看到了一条叫做的天意的故辙,向着未知的远方无限延伸。当年在极北之地的高空,罡风肆虐,时光洪流奔涌而至,势不可挡,吾紫阳一剑定乾坤,为这方天地赢得喘息的时机,落得个肉身崩坏的下场,妄图夺舍不果,只能接受湮灭的命运。
都说他将魂魄投入镇妖塔,从此在虚妄与真实之间苟延残喘,除了回忆,别无长物,永远都无法沐浴在真实的阳光下,但那是谎言。吾紫阳骗了朴天卫,九黎骗了魏十七,他们心照不宣,联手骗了所有人。
吾紫阳的魂魄,转世投胎,抛弃通天修为,泯灭所有记忆,甘受六道轮回,以博取那一线生机。
他赌对了,也赌赢了。那一日,世间少了一个紫阳道人,多了一个呱呱坠地的土人婴儿。
宿缘编织成丝线,牵引着金三省来到阮静面前,这么多年过去了,这一对师徒都不再是当年的模样,受人点滴之恩,涌泉相报,师为徒,徒为师,再续前缘,在飞升之前,将所有恩情都偿还,从此了无牵挂。
那个惊才艳艳,卓尔不群的吾紫阳,还会回来吗?魏十七仰起头,望着天边的流云,想起了数千里外的老鸦岭。那里的天蓝得不像话,那里的云白得像棉花糖,那里的老鸦在残阳下扑腾,那里的山头有一头孤狼叫做青。
终于,老鸦岭也成为了一段缅怀的过往。
他摊开手,掌心托着一颗青色的妖丹,活泼泼跳动。
三天后,魏十七将青鸟的妖丹种入右臂腋下,开出第三处“魂眼”,将螭龙的妖丹种入后颈,开出第四处“魂眼”。
痛苦和折磨也就那么回事,还能再激烈些吗?用更多的醇酒和妇人麻醉自己,醉生梦死,糜烂肆虐。
无数次熬过了极限,身体开始适应,变得麻木而坚韧。原来“金刚”法体只是一个起点,肉身还能变得更强悍,每多开一处“魂眼”,就多遭受一重磨砺,只要挺过去,就海阔天空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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