午后闷热难当,黄狗趴在树荫下,吐着舌头一个劲喘气,半天不挪窝,到黄昏时分变了天,顷刻间彤云密布,山林呼啸,鸟兽仓皇逃散。顾伯阳仰头看了会天色,犹豫片刻,背起篓筐大步朝江边走去。他心中盘算,如果老天眷顾,在暴雨前再捕到一条成年的钩吻蛇,那么今年剩下的日子,就能在城里的炼药堂平安度过了。
山风愈吹愈烈,江水像煮沸的油锅,翻滚着向东涌流,断枝卷入旋涡,又被抛了出来,重重撞在江心的礁石上,喀嚓断为两截,露出惨白的木芯。
顾伯阳突然停住脚步,提起十二分警惕,他留意到低伏的草丛中躺着一具尸体,衣衫褴褛,头埋在臂弯里,右手直挺挺伸着,食指僵硬,肿成一根黝黑发亮的胡萝卜。是钩吻蛇!它一定没有走远!顾伯阳一颗心变得火热,他卸下背篓,小心翼翼在尸体附近搜寻。
尸体抽搐了一下,发出濒死的呻吟。
顾伯阳好奇心起,用捕蛇的铁钩撩开那人的衣袖,只见一道黑线已经越过肘弯,堪堪抵近腋下。他摇摇头,太迟了,蛇毒侵入要害,即使狠心切断手臂,也救不了他的性命。天下大乱,民不聊生,炼药堂不是慈善堂,这样的人他见得多了,自个儿都顾不过来,除了狠狠心置之不顾,也没有其他法子。
无移时工夫,天昏地暗,暴雨倾盆而下,天地灰蒙蒙一片,三尺之外不见人影。顾伯阳叹息一声,匆匆戴上斗笠,披起蓑衣,快步离开了江边。
回到寄居的茅棚中,顾伯阳挑了个不漏雨的角落蹲下,心中有些焦躁不安,眼瞅着雨势越来越大,一时三刻不会停歇,他只好耐着性子,啃起硬邦邦的干粮。“那个被钩吻蛇咬伤的家伙,应该熬不过这场雨吧!”他心中闪过这样的念头。
顾伯阳是天龙帮津口分舵的一名外围弟子,隶属于炼药堂,这趟他出城的任务是捕捉三条成年的钩吻蛇,取蛇毒合药。如果能在一月之内完成试炼,他就有资格成为炼药堂的正式学徒,拜在易长老门下练习配药和解毒。
天龙帮上下等级森严,成为正式学徒就意味着登堂入室,有了安身立命的本钱,从此往后,每一分付出都将获得相应的回报。顾伯阳并不奢求一步步登上天龙帮的权力核心,跻身长老、堂主乃至舵主的行列,他是个踏实谨慎的年轻人,只希望自己在这乱世平平安安活下去,有可能的话,过得舒服一点。
一天的劳碌暂告段落,他最大的享受就是喝几杯小酒,睡一夜好觉。
他是这样想的,也是这样做的,结果在那些浮躁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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