兜底翻腾起来,岸边土石纷纷崩塌,水面向前方拓伸了数十丈,浊浪奔涌,搅得混沌一片。金南渡扁扁嘴,没好气道:“那老狗鱼,又翻身做美梦了!”
魏十七屈指轻弹,指尖飞出一缕血丝,横掠数百丈,遥遥垂落湖心,正所谓“千尺丝纶直下垂,一波才动万波随”,龙蛇大泽轰然巨响,漩涡急旋,一条硕大无朋的狗鱼被血丝高高钓起,通体黝黑,后背浮现一张皱巴巴的老脸,双目紧闭,鱼尾有力地甩动,掀起滔天巨浪,大雨滂沱如注。
金南渡吓了一跳,喃喃道:“老狗鱼生猛得紧……”他心中实则艳羡不已,这么多年修炼血气,只会一些直来直去的粗浅法门,费了吃奶的力气,才凝成一道华而不实的血符,比起主人举重若轻,一缕血丝就将老狗鱼乖乖钓起,怎么都挣扎不脱,简直判若云泥。什么时候他才有如此手段,与妖族那些核心弟子争一个高下,彼辈仗着血脉觉醒,自以为高人一等,欺压在他们头上千百年,也该尝尝嘴啃泥的滋味了!
房渔阳死命挣扎一通,搅得龙蛇大泽翻江倒海,白费力气,他心中惶恐不安,一缕血丝以柔克刚,将自己牢牢缚住,这是何等通天手段!眼珠瞥见岸边一妖,却是老相识了,朝自己指指点点,似乎出言嘲讽,一时间怒从心头起,恶向胆边生,仰天长吟,后背那张老脸猛地睁开双眼,两丸血珠翻来滚去,蓦地飞将出来,略一停顿,骤然消失于空中。
金南渡骇然心惊,只觉一条背梁脊骨凉飕飕的,忙不迭一声厉啸,现出三足金乌原形,烈焰熊熊冲天而起,虚空如水纹荡漾,两丸血珠悄然浮现,朝他当头落下,被火光一冲,去势顿缓。魏十七伸手一招,血珠落入他掌中,滴溜溜乱转,彼此追逐嬉戏,此来彼往,若拒还迎,乖巧得不像话。金南渡长长舒了口气,房渔阳活得比他久,道行比他深,两丸血珠孤注一掷,他委实没把握接下,主人出手相救,却是再好不过。
房渔阳只觉心神一震,祭炼千载的两丸血珠顿被人夺去,忍不住闷哼一声,后背老脸眼眶中淌下两道血泪,面容渐次隐去,气息随之一落千丈。血丝微微颤动,将房渔阳一身精元尽数抽去,血肉消解,只剩干瘪的鱼皮鱼骨,垂于空中随风飘扬,如同一只大风筝。
金南渡倒抽一口冷气,暗自侥幸,主人手段如此强横,又如此狠辣,一言不发,就将房渔阳抽成一具干尸,当初若非他求饶得早,只怕难逃灭顶之灾。他偷偷瞧了魏十七一眼,垂下眼帘,忍不住又瞧了一眼,提醒自己要机灵点,鞍前马后竭尽所能,莫要重蹈房渔阳的覆辙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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