申元邛哑然失笑道:“旁人的足够了,不缺你这一条……”他修持“食饵术”第五层臻于大成,估摸着屠尽佛道二门,便可凑齐所需资粮,道门诸派若多用点心,掌门长老之辈也可保全不少,不至于全军覆没,更动不到李七弦。
李七弦闻言松了口气,随即一颗心又提起,她抱住申元邛的小腿,把脸贴在他膝头,幽幽道:“师父修持这门功法,害了无数夏土修士,只怕……只怕……会招来祸事……”
申元邛摸摸她的小脸,哂笑道:“你师父厉害得很,那些跳梁小丑掀不起什么水花,要么乖乖给我出力,要么奉上自己的神魂,你说他们会怎么选?”
李七弦长长叹了口气,犹豫道:“我不知道……我觉得……这不大好……”
申元邛道:“仙凡有什么差别?人畜有什么差别?取修士神魂,与夺妖物血肉,又有什么差别?天地不仁,以万物为刍狗,无非是你做初一,我做十五罢了!”
修士既然将凡人视同无关痛痒的蝼蚁,任意奴虐,乃至于生杀予夺,观主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,又不妥在哪里?李七弦内心深处总觉得哪里不对劲,却不愿反驳,也无从反驳。她觉得一只粗糙的大手抚摸着自己的脸庞,指肚擦过嘴唇,热血一阵阵上涌,身子有些发软,手足无措,渐渐忘记了自己要说些什么。
她听到观主的声音悠悠响起,一忽儿近一忽儿远,似乎在传授什么法门,一字字一句句听在耳中,没费什么力气就记在心里,连缀起来,是《素女经》中的一篇“筑元术”,与之前所传的粗强功夫相比,判若云泥。她迷迷瞪瞪想,师父体谅自己心存芥蒂,不愿继续修持“开元炼魂功”,所以才传下这篇“素女筑元术”,既是欢喜,又是惶恐,待要起身叩谢,又有些依依不舍。
待到天色微微发白,李七弦才离开澄心殿,心中再无猜妒之意。她迎着朝阳静立许久,看着栖凡观从沉睡中醒来,炊烟袅袅,人声人迹时聚时散,记起师父说“天地不仁,以万物为刍狗”,若有所悟。日出东方,天地万物沐浴其中,太阳又何曾在意世间的明暗冷暖,生杀兴旺,道不远人而人自远之,想不透这一层,执迷于是非对错,又如何向道而行?
李七弦初入栖凡观才七八岁光景,到如今亦不过十二三岁,山民之女,是非心本就淡薄,又将师父的话奉若圭臬,剩下那点恻隐之念,很快荡然无存。她转而修持“素女筑元术”,境由心造,相由心生,前后不过十余日,容姿举止中便多了一分疏离,一分清冷,连河喜儿都觉得异样,谨守侍女的本分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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