云茶唤醒前世的记忆,那些模糊的影像就像沾满尘埃的屏风,被一只手轻轻抹去,她记起了镇海关,瘴叶林,地龙暴起伤人,她像一片叶,一滴泪,跌落腐叶之海。她没有惊恐,反而感到莫名的轻松,过了这么多年,经历了这么多事,终于可以歇息了——永远地安歇了!
但她没有死成,在鬼门关兜了一圈,侥幸捡回一条性命。
元隆十七年,铁额人突塞部、契丁部、韦鹘部、高延陀部相约奔袭镇海关,他们撞上了高延陀部的精锐,大祭司祈骨和整整三百骑重甲骑兵。他们合力重创祈骨,杀出重围,在铁额人的草原上信马游走,看天,看云,看草,渴了,喝溪水,饿了,吃野味,从日出走到日落,沐浴在月光和星光下。
她忍不住向他吐露身世。
……
这一次的冲击不像第一次那么强烈,余瑶没有记起很多,她放下茶杯,抬眸凝望着周吉,没头没脑问了句:“你是他吗?”
周吉屈起右手食指点了点脑门,“曾经是他。”
曾经是,现在不是了,至少不完全是。跨过奈何桥,登上望乡台,喝了孟婆汤,孤魂野鬼转世投胎,成为人间一个呱呱坠地的婴儿。等到婴儿长大成人,即使回想起前世种种,她仍是今生的人,只是多了一段前世的记忆而已。
余瑶接受了周吉的看法,但人毕竟不是机器,能全然隔绝精神的影响,她与周吉之间又多了几分暧昧和默契,谁都没有挑明,但彼此都心中有数。铁额人的骑兵越来越近,斥候的利箭蜂拥而至,生死一线,她听到对方在耳边低语,赤裸裸表白欲望,“我想要你!”
她不止转了一世,隔了许多世,她已经不像当初那么羞恼,余瑶开始考虑她和周吉的继续走下去的可能,但她心中有一根刺,他们之间隔了一个秦贞,他的小师妹秦贞。然而她没有料到的是,就在不久之后,理智,矜持,骄傲,这些刻入身心的东西,就像干柴遇到烈火,一下子烧了个干净。
周吉的字脱胎自锺繇,别具一格,余瑶虽然不懂书法,也知道他写得很好。折纸折累了,她会帮周吉整理下宣纸,磨磨墨什么的,《黄庭经》本来就晦涩难懂,再加上繁体字,又没标点,连一成都看不懂,索然无味,没什么参与感。周吉察觉到这点,就改写诗,远上寒山石径斜,白云深处有人家,余瑶耳熟能详,偶然有不认识的繁体字,猜也猜得出来。她有了兴致,陪在周吉身旁看他写字,乐此不疲。
这天晚上吃腊肉白菜盖浇饭,第一次煮腊味很成功,开辟了新天地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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