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只是陡然怀疑,自己能否办到,守住眼前这座唯一的水闸。
他只是……有点累了。
“请问……是欧阳明府吗?”
沉默的村民队伍中走出了一位村长乡贤打扮的花白胡老头,小心翼翼问道。
打断了欧阳戎的恍惚走神。
“是我……是本官。”
欧阳戎点头答道,来时的那一身官服早就不知道被丢哪里去了,眼下他一身蓑衣。
欧阳戎摘下斗笠,朝这位颤颤巍巍、面带一些怯色的花白胡村老,勉力露出了个笑脸。
花白胡老人脸色转为惊喜,回头就朝身后东倒西歪的百姓们开心道:
“县令大人!是县令大人!县令就在这里!大伙快起来看啊,别担心,俺们肯定有救!”
“县令大人?还真是县令大人!俺在赈灾营见过县令大人……”
“俺就说水闸肯定没事吧,有县令大人在,是大人建的,肯定能守住,俺们不用跑……”
原本鸦雀无声的村民人群,某个年轻县令的名字,宛若打鸡血了一般激活。
一声声亲切的呼喊此刻响彻在原本气氛凝重的水闸大坝上,甚至盖过了喧噪的雨声。
欧阳戎一愣。
眼前这妇孺老幼的人群里,一张张如花般绽放惊喜神色的面孔,一道道似是发自心底的热情声浪,令欧阳戎一时间有点儿茫然。
花白胡老人手拄拐杖,上前一步,带领身后的村民们行礼。
欧阳戎赶忙上前搀扶。
“老人家别客气。”
“明府。”
被扶起,花白胡老人苍老的面孔上,浮现希冀之色问:
“这场雨下的有些大,狄公闸应该没事吧?
“俺们在村里听到来的官爷们传话说,明府您说涨水无需害怕,狄公闸有您在就不会塌,俺们都信哩,只是大伙都想来给您送些吃的,听说您在闸上。”
欧阳戎默默看着身前村民们纷纷递来的腌萝卜、鸡蛋、馍馍等土特产食物。
他张了张嘴,可那些话语到了嗓子眼,却又默默咽了回去。
面对四面八方投来的一道道期盼希冀的淳朴目光。
欧阳戎重新戴上斗笠帽子,手掌用力把帽子死压头顶,他另一手伸出,直接抓过一个扎总角的小女娃两手递上前的馍馍,狠狠撕咬了一口下来。
馍馍又冷又硬。
欧阳戎鼓起腮帮嚼得津津有味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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