的孙老头离开,三慧院内再次恢复宁静。
抱膝哑女默默站起身。
走去井口,打起一桶冷水,低头用力搓洗了下沾菜油的手。
擦拭的很干净。
“吱呀”,推门声响起在黄昏斜阳的屋内。
赵清秀脚踩一抹醉醺夕阳,停步在一位短发俊朗青年的病榻间。
回望一眼屋内。
空荡荡的。
床榻前,二人,一躺一坐。
哑女嘴里轻轻“啊”了声,指肚缓缓抚摸欧阳戎削瘦坚毅的脸庞。
动作轻柔,像是害怕吵醒他深沉的清梦。
又只剩下她与檀郎了。
赵清秀倏忽记起。
第一次见到檀郎时,他们也是这样相遇:
宁静黄昏,空荡荡的屋子,满是药味的病榻,
还有昏迷不醒的他……
那时候,她家是村子里最贫困的几户之一,长辈嘴里唯一的阔亲戚,就是嫁入欧阳氏的堂姑。
欧阳氏是村镇上的大户家族,族人不少,每一代都有考取功名的读书人。
堂姑其实在欧阳氏过的也不太好,年轻守寡,照顾独子,檀郎又体弱多病。
但欧阳氏作为寒门,书耕传家,族里有划定的良田,产出专供檀郎等子弟读书,对族中寡妇也有接济。
堂姑一家的日子,依旧过的比她家好很多很多,且体面。
赵清秀自记事起,就知道了自己是阿父阿母嘴里的赔钱货,后又高烧,睁开眼后,张口只能傻傻的“啊啊啊”,成了邻里孩童们嘲笑戏弄的哑巴女娃。
赵清秀至今都还记得,那间小小的简陋草屋里,常年沉默压抑的气氛,一家三口寂静吃饭、响起‘吱吱呀呀’声的餐桌。
记得阿父木讷坐在门槛上、闷头抽着旱烟斗的背影。
记得阿父阿母每一次看向她时,总是愁眉不展、藏有心事的目光。
还记得他们偶尔的争吵、砸在地上的瓦罐木架等等等等。
纵使她怎么努力的埋头刺绣女红,补贴家用,小脸希冀、抬头看去,依旧不见阿父阿母展颜。
直至那一天,赵清秀此生难忘的那一天。
阿父布满干巴巴皱纹的瘪脸上,终于绽放出了笑颜,揉了揉她歪鬓的小脑袋。
那一天她织的布没有拿去换米,而是被阿母裁剪成了一件新衣裳。
哑女换下破布,穿上新衣,被送去一座高墙大院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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