心如乱麻。但是抛却生死之后,眼前的雪夜世界,却瞬间澄明了起来。
天和对面的山仍然是朦胧的黑。但是经过仔细辨别,却能够看出山和黑夜的轮廓。
落下的飞雪,好像点缀的星辰。一颗颗落下,如同在为他这一路的挣扎谢幕。
雪地的光粗糙而微弱。但是却有一种婴孩般的可爱。是寂寥,还是懵懂?他此刻心里忽然升腾起一种莫名的情感,似乎在为眼前的这一幕美景而感到喜悦。
若不是此刻,他身处濒死的绝境,他一定要亲手把这一幕描摹下来。还要再谱一曲,将这种痛苦而美妙的情绪,永久地咏诵下去。
——雪与夜,结合而成,就如黑水晶般高贵而透彻。
他仿佛感觉,这种美妙感从脊椎升起,缓缓把他的骨骼也同化了。好像他也变得玲珑剔透起来,他想要融进这一片圣洁的天地中……
忽然,一阵冷颤,把他猝然拉回到现实。
这是肌肉最后的挣扎。这阵痉挛仿佛是他的身体在向意识作出哀嚎,因为如果他继续沉溺下去,就真的要被冻死了。
他感到一阵痛苦。不得不终止对眼前美好事物的欣赏。
转过头,他慢慢朝前方走去。
…………
泰世昇平天,边陲村庄外,一座孤寂的院落簌簌落雪。
风雪怒吼,拍打着道观的屋檐。神像前烛火依微,黯淡的烛光,照不亮庄严的神龛。
湿冷的气息与残存的焚香气味不断交融,大雪砸在外墙,好像很快就融化成雪水,渗透进砖瓦的缝隙,钻进狭窄的室内。
荧荧暗光,透过窗棱照射出去。在光秃秃的雪夜,这样的光亮,似乎比萤火虫还要微小。
神龛北面的小屋,暖熏熏的干草堆叠着。一股温和而安详的气味弥漫在空气中,干草堆不断发出“沙沙”的声响。
或许无人在乎这堆干草的用途,就连象风观的道人,也记不清晰了。不过在这片茫茫雪野当中,这一堆厚实的干草堆,无疑比舒适的温床还要令人激动。
一角的干草被人为地清扫开,留出一隅用来安置烛台的空地。高烧的烛火甚至比神龛还要明亮一些,温柔的黄澄澄的光芒,照得满屋芬芳。
这里只有一个人,而且是一个年龄不算大的女子。或许还不到三十岁——她的脸上没有皱纹,甚至看得出有几分丰腴和柔嫩的姿色。
她身着的衣物,同样可见来历不俗。鲜红的缎子绒袄,柔滑得像牡丹的花瓣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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