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不想死。
大概是每个照顾过临终病人的人都听过这句话。
当萝丝用污布擦拭母亲溃烂患处那不停分泌的变色浓汁,闻着她一点点变臭,越来越臭。
当她被母亲那如鹰爪一样枯干尖锐的手指、指甲撕扯,听她含着痰大喊:
‘我不想死!’
她和安妮说了同样的话。
没有人想死。
倘若世界随想象变化就好了。
她希望每天都能有鸟儿在窗外唱歌。
“安妮。”萝丝压抑着心底悲痛,在这座木屋里,她希望能让她们之间的关系回到那个情感充沛、毫无欺瞒的午后:“所以,你要活着的婴儿,是吗?”
女人侧了侧脸,晦暗不明的半张落进阴影里。
“就是你想的那样,萝丝。”
“我和一个邪教徒达成了合作。我将它们碾碎,制成肉糜,用一些药粉和汁水融合,凝固成血砖——每一块,能都换来一枚延长我生命的珍宝…”
她张开手,将掌心那枚赤红色的菱形晶体展示给萝丝看。
“我有了它,就能活。”
“能一直活。”
这一直被帮派成员尊称为先生、大人的女士,罕见的显露出一丝脆弱。她试着向萝丝解释,试着打探,也许,这一直以来的人,能够理解自己。
萝丝…
当然理解。
连一头即将被宰杀的猪都知道求饶。
人面对死亡的恐惧更甚。
她不知道自己若成了安妮,是否能坦然接受死亡,或在某个生机的蛊惑下,一再坠落。
就连自己都做不到的事,怎么能指责安妮呢?
萝丝握住她的手,轻轻摩挲。
“…我感谢你拯救我于黑暗中,安妮。”她边说边从椅子上离开,单膝跪在安妮的面前。她仰起头,双眸仍是多年间分毫不变的颜色。“我感谢伱,感谢你救了我,感谢你教会我生存的本领。”
“我感谢你把我从小镇领出来,让我有了姐妹,让我吃上热的肉,喝上鲜浓的汤。”
“安妮。”
“你于我像姐姐一样亲密,像母亲一样温柔,像哥哥一样保护着我——你像无数个亲人一样,接纳我古怪、卑劣的性格。”
“我永远无法脱离世上的危险,所以,你就给了我最锋利的刀。”
“我尊重你,也敬佩你。”
萝丝跪伏在地上,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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