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自然是家族,只要我一日还是崔氏族长,便没有什么能越过它。”
“当真,没有私心?”
“若是有私心,当年就该有了。”
心腹幕僚沉沉叹气:“家长记得就好。”
崔止看着对方,脑中却浮现幼子离去前的父子对话。崔麋这个孩子,不像是世家大族养出来的。他身上没什么家族荣辱观,对生死看得淡漠,气质很像修佛多年的岳母。
这孩子对家族延续最是不屑。
束缚崔止的枷锁在他看来就是笑话。
崔止问他为何会如此。
崔麋却道:【因为提前知道既定结局就没有意思了,在这个结局里面,崔氏会亡,父亲会死,母亲会死,外祖母会死,大哥和我都会死,没有寿终正寝。试问半生汲汲营营就换来这么一个结局,任凭谁都会提不起劲儿。】
他反问:【父亲看不到吗?】
父亲没有跟他一样看到未来的能力,但作为众神会在西南大陆的分社主社,父亲能看到太多芸芸众生看不到的真相。看到这些真相,他就应该知道这个世界在驶向深渊。
【这是一艘即将沉没的破船。】
掌舵之人不在乎这艘船开往哪里,何时会沉,只在乎自己是不是船长,船员也不知道外头的风浪和满船的破窟窿,只在乎眼前的利益和享受。站甲板上的他,会怎么做?
即使没看这么远,也该知道乱世就是一架绞肉机,崔氏在它面前也只是一叶浮萍!
崔止漠然看着这个儿子。
【至少不会现在就沉。】
崔麋道:【快了。】
【你看到它沉了?】
【我也有看到它没沉的画面。】只是一瞬,但确实没有沉,【蝼蚁只争眼前得失,却不知裂天灾祸即将降临。船若没沉,崔氏或许会死,但船若沉了,崔氏一定会灭。】
崔止对这段话不置可否。
没说相信,也没说不信。
只是当天府上守备有些松懈,崔麋收拾一个小包袱就翻墙逃家,几天也没人去找。
再有消息的时候,他已经成了“人质”。
崔止看着消息低声自语,迟疑不决。
“修船的人吗?”
沈棠用崔麋当“人质”勒索一大笔钱财。
当看到送来的是钱,而不是刀枪棍棒,沈棠都惊了:“啧啧,崔至善好脾气啊。”
崔麋叼着笔,看着一堆积灰的书简不住打喷嚏,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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