拜了神庙,再行了一回,望见一簇市井。薛宝钗住脚看时,见简陋坊门下挂着一串灯笼。
旁边再竖了牌子,标志写着‘官市’二字。
宝钗径直入内,避开人群,不问胭脂问匕首。
那官匠道:“姐儿打哪儿来?等闲岂敢卖这东西与你。”
薛宝钗道:“西面浣衣的官场就是了,只拿着小刀削果品物件,又不叫你拿弓弩给我,值甚么?一日雪停了,还有屋子要在这唤人去修缮,也不当客人?”
官匠看了薛宝钗的牌,笑了笑道:“说是如此了,里头杂乱,便不请姐姐入内,我去取一套来,由你选去。”
官匠入内,片刻后钻出,提着个羊皮套子摊开,露出里面插着的七八柄短刃,都配着刀鞘,教宝钗来挑。
薛宝钗递了银子,胡乱拿了一柄在手,出鞘来,只觉寒光阵阵,直晃人眼,便觉得这物妥当了。也不拘洁净与否,揣了在怀里,叫声‘相扰’,便出坊门,迎着朔风回来。
看那雪到晚越下得紧了。
再说薛宝钗踏着瑞雪,迎着北风,飞也似的奔到浣衣场门口,进来自个屋子里,枕着短刃,暂做歇息。
待着夜深了,宝钗屋中的火熄,那雪花顺着屋顶破洞飘落下,竟然堆起个雪包,再有冷风吹来,将木条竹枝吹得嘎嘎作响,活将宝钗从梦中冻醒了过来。
刚哆嗦着起身,一抬眼,便见着屋子一角被雪积压着,哗哗垮落下来,崩落木石,将宝钗这闺房全然展现开。
此刻薛宝钗全然没有的羞意,嘴唇冻得乌青,思量道:“怎地好?”
一手捞了短刃入怀,重新戴了帷帽,薛宝钗再往床上摸时,将塞了半成棉的被褥抱在怀里。
这般动静,浣衣场里竟无人来看,薛宝钗想起在这的女工,多是三人、五人住着一间屋子,别个要先紧着自己,她也不好去苛求。又有那浣衣场的管事,薛宝钗也不想再去下贱打扰哀求。
她抱着被褥走出来时,见雪地将天色映的发白,寻思:“外边只半里路上有个老庙可以安身,先去将就一夜,明个再做计较。”
紧了紧怀中短刃,薛宝钗收拾了一番,出了浣衣场,望着那庙来。
转眼入得庙门,再把门掩上,旁边正好有块大石,拔将过来靠了门。
薛宝钗这才安心,再入得里面看时,庙内不出预料的没人,既无邻舍,也无庙祝。只殿上塑着个金甲山神像,两边一个判官,一个小鬼,都长得怪模怪样,与一般神像不同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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