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恐怕一生都无法原谅自己。
她们却不知能不能坚持到奇迹发生。
太阳已经不再正对着头顶了,可热意不减。聆鹓开始耳鸣了——接连不断的嗡鸣声要掐断她理智的防线。但她不能,她很清楚绳子上的蚂蚱是有两只的,她不能因为自己的失误害了另一个人。实际上,薛弥音也不敢说话,因为她不清楚聆鹓究竟是怎么想的。
她一直是个善良的人……一直都是。但善良是多珍贵的东西吗?任何事物都在经历考验后才能证明其价值,而现在、此刻,这就是考验——对人性的考验。薛弥音不想奢求什么,因为她很清楚,假如自己是上方的那个,她可能坚持不了太久。
若是她,她会救聆鹓的,就像上次一样。她会紧紧地抓住她的手……
然后呢?
一刻,一个时辰,一整天,她都能牢牢地抓住吗?
她不敢保证,而且无关耐力。并且一切的前提,建立在她处于安全的位置。着火的房子算安全吗?当然不算,只是不到火烧眉毛的程度,她还愿意伸出手去。这是一种反馈,一种报答,一种认可——只属于弥音对“好人”能给予的最大程度的善意。现在这种看不到希望看不到尽头的事……她不善于坚持。说实在的,若真待在聆鹓的位置上她可能早就放手了。只剩她一个人,她还有活下去的希望,还能让自己坚持很久很久。可现在呢?被抓住的那个人不过是个累赘罢了,只要聆鹓的脑子还没被春日的暖阳晒到脱水,她就不会坚持下去。
……如果她会呢?
薛弥音不敢相信世界上还有这样愚蠢的善人。这么做最终的结果,很可能是二人双双坠入悬崖,无一生还。但如果真的有——她会很感动的。
叶聆鹓一直牢牢抓着她的手这件事,令薛弥音不去后悔自己没有随着故友擅自离开。
可是……
可是——
从未消失的耳鸣中,传来一阵近在咫尺的低语。
“放手吧,”这声音对聆鹓说,“放手。”
不,绝不可能。叶聆鹓忽然将弥音的手抓得更紧,令早已麻木的后者意识到自己还残存着一些痛觉。可这声音是那样近,那样不容置疑。
“放手。然后我活下去。”
我活下去。
叶聆鹓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。她意识到,声音不是从外界传入自己耳中,而是根本就源于自己体内。她不敢相信,她从未这么想——但这声音就是出现了,她却不知为何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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