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十多年前?”
神无君的疑惑像是发自真心。他想了又想,接着说道:“我一般不太会搞那么大阵仗,不过你这么一说,我倒是有些印象。的确,我带领左衽门的人打砸烧了许多门户……至于抢掠,不是我的命令,是他们为自己谋利的行为,我确实没有制止。”
谢辙用不可思议的眼神看着他,不知他为什么会容忍那么过分的事。
“反正留下来又能交给谁?”神无君反问道,“无非又是被一些权贵中饱私囊罢了。想让马儿跑,就得给马儿吃草。否则,我不觉得一个走无常的名号就可以对他们颐指气使。”
“别他妈说那些废话了!”
尹归鸿突然震声道。看得出,他的耐心快要到达极限。还有什么比替自己的仇人回忆凶杀现场更令人痛苦、令人愤怒的事吗?简直荒唐。这感觉像是自甘在敌人面前将自己生生剖开,指着被伤到千疮百孔的心脏,声嘶力竭地控诉被他遗忘的伤痕从何而来。不论对方的反应究竟是迷茫还是平淡,都值得人火冒三丈、冲冠眦裂。
恰巧神无君两样都占了。
“但所有人家,都有一个特点。”神无君说了下去,“他们都姓尹。”
谢辙和寒觞完全听明白了。尹家被灭门的事,的确是六道无常与朝廷“相互勾结”的结果。不过他们当然有这么做的理由。收集七个法器……的确是够不要命的事。当年在南国险些发生的悲剧还不够血腥吗?不知什么原因,奈落至底之主指派了神无君处理这件事——大约是看在他“颇有经验”的份上。而尹归鸿,正是那场灾难唯一的幸存者。
如此一来,他对神无君的一切偏见、愤怒与仇恨都说得过去。遗憾的是,即便他们知道方才尹归鸿的话失之偏颇,却也无法替神无君辩解下去。稍微代入一下自己就能想来,若是失去了重要的亲人,谁都难以在漫长的岁月时刻保持冷静。谢辙只有母亲,而寒觞也只剩妹妹。不论对于人类还是妖怪而言,宝贵的共情能力在此刻充分地发挥作用,让二人谁都张不开嘴,说不出话。
“我想起来了。”神无君幽幽道,“你是那个漏网之鱼。”
“你果然记得。你看到了,是不是?”
“你躲在井里,看着可怜。”
“所以你要说,你就动了恻隐之心,大慈大悲地放过我了,是吗?”
说这话的时候,尹归鸿脸庞的局部微微颤动,像是野兽在愤怒时无法控制地抽动鼻翼。十几年来漫长的仇恨沉积、发酵,发酸的气体将瓶罐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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