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陛下是不是以为臣因此事怀恨在心?臣虽然做不到唾面自干,但也不会像小人一般纠缠不休。如果韩忠杰能够击败兀颜术,臣同样会为他感到高兴,因为内部的矛盾可以搁置,我们有共同的敌人。哪怕韩忠杰不能取胜,只要他不让将士们做无谓的牺牲,臣都可以夸他一句指挥有方,但是他做了什么呢?”
“三万边军,两万京军,整整五万人毫无意义地牺牲在考城之外!陛下有没有想过,这五万大齐儿郎不是从石头缝里钻出来的,他们同样有父母妻儿,同样有人牵挂!户户缟素,门门挂白,无数男女老幼的哭声撕心裂肺,陛下真的听不到吗?”
“如果不是韩忠杰没有私心仅仅是无能,如果他没有亲自断后掩护其他将士撤退,臣绝对不会允许他活着离开靖州防线!”
随着陆沉最后一句话斩钉截铁地落下,李宗本猛地昂起头,神情显得极为不善,一字字道:“你太放肆了!”
“放肆?”
陆沉脸色犹如寒冰,缓缓道:“如果陛下觉得臣今日说这些话就是放肆,那么韩忠杰算不算无耻?今日陛下对臣说的那些话,臣不相信没有包含韩忠杰本人的意愿。此等败军之将害死数万精锐将士,凭着父辈的功勋侥幸躲过死罪,不好好闭门自省,却撺掇着陛下妄图重新盘踞高位,何其无耻!”
从始至终,他的火力都针对韩忠杰本人,然而这些话落在李宗本耳中实在辛辣。
“砰!”
只见这位年轻的天子抬手一拍石桌,猛地站起身来,隔着这张桌子,阴沉地望着竟然敢跟他当面对峙的年轻臣子。
随着这一声响动传开,御花园内忽地有了动静。
只见外围瞬间出现无数矫健的身影,而内侍省少监苑玉吉也闪身来到凉亭外,微微佝偻着腰背,站在随时都能接近天子的位置上。
陆沉环视周遭,眼中没有半分惧色,心里却涌起浓重的失望。
虽然李宗本想要启用韩忠杰的打算让他有些恼火,但是直到此时此刻,他才彻底感觉到失望。
李宗本脸色铁青,转头望着苑玉吉,冷冷道:“你们做什么?”
“陛下息怒。”
苑玉吉低着头,一时间也不知该如何回答,他一直密切关注着凉亭内的动静,之前君臣二人争执起来,他便非常紧张。
旁人或许不清楚,苑玉吉却在皇陵亲眼见过陆沉的身手,这位年轻的郡公不光擅长带兵打仗,同样是天下有数的高手。
万一…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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