好,然而隔壁号舍的考生就像得了失心疯一般乱撞,将我案上的砚台撞倒,墨汁泼洒在我刚刚誊好的答卷上。”
陆沉此前并未听李道彦提过此事,故而问道:“意外?”
“或许是吧,那名考生被取缔资格,终身不得再入贡院,但是我也失去了金榜题名的机会。”
李适之轻吸一口气,继续说道:“当时我才十八岁,正是雄心勃勃的年纪,怎会被一次意外打倒?三年后再度参加春闱,我没有碰到失心疯的考生,却被人检举舞弊,虽然最后查明我是清白之身,但是已经让我失去了宝贵的机会。整整六年时间,我从江南人人称赞的神童变成一个荒唐的笑话。”
陆沉微微皱眉道:“是谁在针对你?”
李适之冷笑道:“无非是当时把控朝堂大权的江北门阀。一直到我二十四岁的时候,我终于无惊无险地通过第四次春闱,不是因为那些人良心发现,而是家父终于被他们排挤出朝堂,从工部左侍郎调任忻州刺史。或许家父在他们看来不再是威胁,自然就没有必要再针对我。现在你应该明白,南北之争从来不是传闻,而是赤裸裸的欺压、构陷和斗争。”
陆沉大抵明白他的心路历程,于是平静地说道:“难怪伱在翰林院待不下去,外放贫困的成州益通府。”
“福祸难料。”
李适之微露讥讽,轻声道:“成宗昏庸无道,不及先帝一根毫毛,连家父都因为他听信谗言被迫离开权力中枢,他又怎会在意我这个年轻后辈?十九年前我在益通府北望河山,突然得知景军攻破河洛,成宗自焚于宫中,那一刻我没有太多的惶恐惊惧,反而平添几分痛快畅达。再之后的故事你应该很清楚了,先帝匆忙南渡,家父和东阳郡王韩公一起相迎,支持他在永嘉登基为帝。”
陆沉道:“也就是说,你从那个时候便萌生了野心?”
“没有。”
李适之摇摇头,坦然道:“我只是觉得世事果然诡谲。曾经把持朝堂权柄的江北门阀,面对景军铁骑的屠刀,一個个望风而降纳头便拜,反倒是无数次被排挤被打压被羞辱的江南世族,帮先帝撑起了大齐江山,难道这还不够讽刺?我承认江南世族在这个过程里谋取很多好处,但是你不能否认,如果没有家父团结世族出钱出人,先帝纵然天赋异禀,他也守不住这半壁江山。”
陆沉默然。
其实他从来不否认这一点,不光是出于对李道彦的敬佩,还有他知道江北二十余万边军一直靠江南财赋供血支撑。
“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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