来。
墙垣从高耸变得倾颓,庭院从空旷变得拥挤,铜虎已然习惯,习惯到以他庞大的身躯、狂放的形貌、狰狞的铜面,在上香时,却能从内到外显出一种平湖般的沉静。
与他相较,断头鬼毛躁许多。
“大兄。”断头鬼忍耐不住,“为何不说实话?!”
铜虎正祭拜着一尊木佛。
手艺很敷衍,五官衣饰模糊,认不出何方神圣。
铜虎却不改诚心。
持香再三祭拜后,才平静反问:“什么实话?”
“当然是小七!”断头鬼神情恨恨,腰间头颅的断颈渗出点点鲜红,“小七哪里只是削了形体那么简单?为了补完身躯,他不得不汲取了太多鬼气。原本,他是精气多鬼气少,而今却是鬼气多精气少!落得跟咱们一样,夜夜为怨气凶戾啃食神智!”
铜虎平静如故:“说了又如何?”
“说了……”断头鬼已激起凶戾,两眼赤红,但临开口却又哑然。
铜虎便帮他说:“说了,好让李道长领着你们闯入钱唐城,先打散巡城的护法神,再捣毁地下的窟窿城,最后连十三家的神像也一并推倒,然后有冤的报冤,有仇的报仇?”
凡有一丝理智,也晓得这是自寻死路,是痴心妄想。
但世间事,又岂是一个“理”字,能够悉数说通的?
断头鬼双目流出血泪,断颈处更有鲜血淋漓而下。
“小七的仇咱们就不报啦?!”
“山上哪一个不是横死的鬼?哪一个没有血海深仇?咱们是厉鬼,厉鬼当然要报仇。可现在……”
铜虎回头定定看来。
“不是时候。”
不是时候?可什么时候才是时候?!难不成要到被岁月与戾气磨去神志,溃灭了形体,才是时候?!
无头鬼带着满腔愤懑,洒下一路颈血,愤愤冲门离去。
铜虎没有挽留。
他默默拾起地上散落的香烛,继续同数百年间一样,平静地上香、祭拜。
直到满院神佛祭遍。
他静静矗立在林立的神像与缭绕的烟气中,仿佛成为了这无言神佛中的一份子。
“还不是时候。”
…………
义庄是个遭人厌恶的地方。
当然,衙门每个地方都招人厌恶,但义庄尤甚。
尤其是在钱唐这个人鬼杂居之地。
百姓乃至差人都绕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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