石头台阶,那儿干松。”
就在这个时候,孟家东边的院门“吱吱嘎嘎”开了,黄忠推着孟粟走了出来。孟粟身上穿着深紫色、缎皮毛领的长袍,头上戴着一顶貂皮帽,冬天的衣装穿在他的身上足以御寒,何况,这个时候天气不冷。
黄忠把推车停在门口一侧,把孟粟抱下来放在榆树下面。“二少爷,你抱着树站会儿,稍微挪挪脚,动动手指头,再坚持一个月,你就可以自理了。”
孟粟的眼睛盯着院门口,小敏搀扶着孟祖母走出了院子。老人岣嵝着背往前迈了一步,她一只手里拄着拐杖,另一只手搭凉棚,怅然地向南边瞭望。花缎斜襟夹袄包裹着她清癯的身体,一条青灰色绸缎棉裤盖住脚面,裤腿四周绣着精致的祥云图案;风撩拨着她一头白发,圆圆的髽髻搁在高高的衣领上,上面插着银制的鬠笄,翘头上垂着景泰蓝制作的扇面吊坠,随着她迟缓的脚步摇曳。
小敏身穿一套棉布花袄,勾勒着她没长开的身体,精致的五官,一双乌黑的大眼睛透着灵气,一颦一笑露出玉白的牙齿。
“丫头,扶俺到前面看看,南边巷子口怎么围拢了那么多人?”
孟祖母往前挪蹭了一步,回头看着黄忠说:“黄师傅,你在这儿看护着粟儿,让丫头陪俺走走,在屋里躺着时间长了,都不会走路了,唉,人老了眼睛也不好使,你帮俺看看,那个女子是不是巧姑呀,她在和谁咨牙俫嘴?那个不足三尺的男人是谁,是不是李老坏?”
“不是他还有谁?”黄忠没有抬头,小声说:“老太太,您还是不要过去了,他倚仗那身狐狸皮张牙舞爪,不把任何人看在眼里,俺很少搭理他。”
“那边的墙角上蹲着一家人,像是逃荒来的,那个李老坏定是又在耍威风,俺瞧不惯,俺也不怕他。”孟祖母把手里拐杖在地上使劲杵了杵,“俺最讨厌欺软怕硬的人,有本事跟日本侵略者较劲,那才算堂堂正正的中国人。”孟祖母看着小敏,“丫头,祖母说得对不对呀?走,扶俺过去瞅瞅。”
“对!”小敏搀扶起老人的胳膊,回头看看孟粟,又看看黄忠。
黄忠拈拈下巴颏上的短胡须,点点头,”照顾好老太太,尽量不要多说话。”
风撩动着榆树,发出飒飒的声响,掉下几根枯黄的枝叶,在墙角旮旯里蜷曲着枯萎的身子,像无家可归的流浪者,瑟瑟发抖,触景生情,孟祖母不由加快了脚步,手里的拐杖在地面上戳出一个个坑,融化的车辙松软软铺展在路面上,走在上面扬起一缕缕尘土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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