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孟家老太太,您好。”李老槐双手抱拳,深施一礼,“好久不见,您还是这样硬朗。”
“您是?!”孟祖母撩起衣襟摸摸眼睛,攲斜着肩膀,端详着李老槐的脸,“唷,瞧瞧俺老眼昏花,竟然没有认出赫赫有名的李警官,俺不行了,不行了,牙齿都快掉光了,头发全白了,不像您,您还是这么有精神头。”老人擎起一只手在眼前摇晃着,“李警官,瞧瞧您一身军服,看着气势非凡,威风凛凛。”
“让老太太见笑了,俺自惭形秽,您称呼俺老槐就行,咱们在一条街上住着,您不必客气,如果不是隔着一条街,拆了墙就是一家人,咱们谁跟谁呀,即使俺的岁数比您小十几岁,按辈分论,俺还是小辈。”李老槐抱着双手没有松开,警棍在他的拳头里忽上忽下,他贼溜溜的眼珠子越过了老太太,打量着蹲在地上的小敏。
卢茗挑着筐子穿过了南北街,走到了他早上摆摊的地角,放下筐子,瞄瞄眼前的东西巷子,巷子里静悄悄的,泥糊糊的路面被孩子们踩出好多坑,腾腾冒着湿气,在灰白色的空气里升腾扩散,慢慢舒展着,为即将来临的晡时披上了一层灰纱。
李老槐家的院墙上出现了一个灰蒙蒙的脑袋,露着光秃秃的头顶,微微地向上蠕动,渐渐露出一张黑黢黢的脸,像一团揉皱的草纸,画了两只猩猩眼,透着狞恶,这是驼背婶。
“李警官,您这几天忙什么呀,好久没看到你,只看到他嫂子在街口站着,离着远,俺也没过来打招呼,他嫂子可好?”孟祖母往前挪挪脚步,把小敏挡在她的身后,眼睛往南边街口眺望着,用余光睨睥着李老槐,故意叹了口气说:“听说永乐街上来了好多逃荒的人,青黄不接的季节,又会饿死不少人,唉,没有办法呀,老天也帮不了,俗话说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,风水轮流转,今天咱们在这儿有说有笑,不定哪一天咱们会变成他们那样,俺害怕呀,所以,活着的时候要广积善缘,矜贫救厄。”
巧姑往前一步,向孟家祖母弓弓腰,“老太太,您好。”
“是巧姑娘呀,听说你母亲来了,替俺向她带个好,很早以前呀,俺与您外祖母做过邻居,认识你的娘亲,俺是看着她长大的,想起来呀,俺愧疚的很,你舅舅与俺家望儿同岁,可惜呀,没满月就夭折了,俺望儿几乎是吃着你外祖母的奶水长大的,唉,造化弄人,你外祖母是个好人,可惜她命运多舛,一生坎坷……”孟祖母说着用袄袖擦擦脸,“瞧瞧俺,老了,老了,喜欢絮絮叨叨,人呀都会老,也会死,看着他们无家可归的人,俺心里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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