倏忽,他笨拙地跳起身来,面对着怡澜脸红筋暴,戟指嚼舌:“你,你是坏人,是你,是你把敏姐姐欺负走了。”
吓得怡澜连连后退,她大气也不敢出,心怦怦直跳,她没想到孟粟不仅能站,还能说话。
顷刻间,院井里的人都沉默无语,黄忠在原地挪了挪脚,转身绕过长廊直奔院门口,他抓起照壁墙旁边的菜筐,走近门洞子,扯开两扇院门,他一愣,眼前站着怒气冲冲的陶秀梅,她嘴角歪斜,太阳穴上的青筋暴起,像一只斗架的大公鸡。
黄忠连忙把身体退到门后面,低垂下眼神盯着他自个的脚背,问了一声:“二太太,您回来了。”
陶秀梅身后的兰姐看到黄忠满脸欣喜,往前一蹦,跳上了第一节台阶,她刚要喊黄大哥,立刻意识到了什么,缩着脖子站到了台阶下面,耷拉下双肩,卑躬屈膝,一张驴屎蛋挂青霜的脸,被汗水浸湿了,左一块黄,右一块红,斑驳剥离。
陶秀梅视黄忠而不见,她甩着手里的手帕扭着屁股跨过门槛,绕过影壁墙,操起胳膊抱在胸前,往院井里瞟了两眼,映入眼帘的是儿子孟粟怒发冲冠的样子,女儿怡澜怛然失色的表情,婆婆坐在东厢房门口,一手托着水烟袋,一手抿着鬓角的散发,眼睛瞧着半空,神态悠然。
姌姀和余妈站在长廊下面,两个人互相看着对方,噤若寒蝉。
看着眼前的情景陶秀梅恼羞成怒,跳着脚断喝了一声:“粟儿,你在做什么?”
怡澜听到母亲的声音,她一下来了精神,她从长廊跳到了院井里,“娘,孟粟骂俺,他,他还要打俺。”
陶秀梅没有理睬老太太,径直走近孟粟,厉声呵斥:“粟儿,你为什么要和姐姐过不去呢?是为了那个敏丫头吗?哼,听说她今天跑到迎春院认了一个姐姐,俺这张脸被她丢尽了,以后她再敢踏进孟家门一步,俺非砸断她的腿不可。”
余福从耳房里拿出一盏煤油灯,绕过陶秀梅的身边,走近老太太,把灯放在桌子上,又从怀里掏出一个火柴擦出火苗送到煤油灯上,一个豆大的灯花在白色的空气里飘颻。
姌姀提着裙摆走进长廊,走到桌子前蹲下身子,用手掌护着那点灯苗,偷眼看看婆婆的脸,老人脸色苍白,托着水烟袋的手在哆嗦。
姌姀可怜老人,她伸出手抱抱老人冰冷的手,然后缓缓站起身走近陶秀梅,心平气和地说:“妹妹,婆婆在这儿,你是不是应该先问候一声婆婆呀?!”
“吆,姐姐在这儿呀,俺也要给姐姐问安不是吗?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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