嘴里梦呓着两个字:姐姐。
张妈顷刻间凄然泪下,她攧手攧脚走到炕沿前,伸出手想摇醒小敏,她的手停在半空,她实在不忍心打扰姐妹二人梦里相聚,她转身走到桌前,低下头吹灭了煤油灯。
张家大车店的东面和南边是庄稼地,西面是那条小路,路的西面是一片麦田,中间隔着一条臭水沟,远远地就能闻到臭哄哄的味道,成群的苍蝇围着木杆灯嗡嗡地叫着、飞着,有的飞进了院子,寻找着窗户上透出的那丝亮,撞击着窗棂砰砰响;黄土与麦秸子打成的垣墙,吸收了弥河的湿气,翘着碱皮,风一吹,碱土到处乱飞;两扇大木门年久失修,破乱不堪,风从窟窿眼里窜进窜出,拍打着院井的辘轳和水斗。
西厢房南间屋子靠近院门口,更像是一间耳房,有东、南两扇木棂窗,坐在炕上眼睛穿过窗户,院里、门口的一切一目了然。
张妈手里捏着针线坐在炕上,她一会低头缝补着衣衫,一会儿眼睛从老花镜上面瞭望着院门口的动静。
小伍佰穿着衣服趴在炕头上,双手托着下巴颏,瞪着瞌睡的小眼睛盯着娘亲手里的动作。
看着虎头虎脑的儿子,张妈满心欢喜,嘴里却佯怒道:“你说要陪着娘亲等你爹,瞧瞧你,眼皮都打架了,快睡吧,你爹今天晚上不回来了。”
张妈的话音刚落,院子里传来异样的声音,她立刻屏住呼吸,蹭到南窗户根下,恍惚间槐花树上跳下一个黑影,那个影子站在树下犹豫了半天,俄顷,猫着腰钻进了马厩子。
张妈从鼻梁上摘下眼镜,另只手握成拳头揉揉眼睛,细细看出去,槐树枝条上下颤巍,敲打着墙头瓦,几块青瓦擦着墙墉落下,“啪叽”砸在地上。
紧接着,院外面传来几声狗吠,皮鞋砸在泥泞的地面上“啪嗒啪嗒”响,那么清晰,声音来自院门口外面的路上,张妈一激灵,她急忙佝偻下身子,眼神朝院井里撒打,院井里只有风声,木盆从井沿上滑到了石基路上,半盆水洒在地面上,一滴滴在石头上滚着,一会儿渗进了石头缝隙不见了,空木盆被风拽着撞击着坚硬的鹅卵石,“叮当当”的声音;井沿上的水斗里映着灯的影子,跳动着点点的白,那么瘆人。
张妈急忙把手里的针线插进笸箩里,跪着爬到炕沿边上,摁着旁边的桌子踢趿上鞋子。
小伍佰猛地醒来,用拳头揉揉眼睛,睡眼惺忪地嚷嚷:“娘,俺跟你出去看看。”
这时院门口传来了敲门声,声声入耳,夹着一个女子尖锐的叫嚣:“开门,开门,皇军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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