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点不知爱好,瞅瞅你,脸上黏着锅底灰也不知道。”
“是吗?在哪儿?”张妈的脸上霍地涨起一片羞红,她慌乱地抓起衣袖抹擦着脸,身体往后退缩,尴尬地垂下眼角,“俺就是个邋遢的女人,这么多年委屈你啦。”
“不,你是个善良的女人,娶到你是俺的福气。”
张妈瞪大了疑惑的眼神,她的心跳加速,丈夫以前从没有说过这样的话,她心里害怕。
张贵把手掌伸到婆姨的脸上,想拂去她脸上的黑灰,他的大手骤然停在半空,当年娶她是为了给老爷子冲喜,他满心不愿意这门女大三的亲事,他讨嫌她没有女人的样子,做事风风火火,说话得理不饶人,她却不嫌弃他张家负债累累,不嫌弃他是个纤夫,精心伺候公婆,体贴入微地照顾他,每次他拖着一身的劳累走回家,她会送上两块饼子,一盘小咸菜,一碗野菜汤,睡觉前,她会给他端来一盆热乎乎的泡脚水。
食不果腹的时候婆姨也不会饿着他,她经常去山上拔野菜,荠荠菜掺和着玉米面做成菜团子,把野萝卜和野芹菜腌制成咸菜,他走出家门上工前,她会塞给他一个小包袱,里面不是菜团子就是玉米饼子,外加几根咸菜。工友都很眼馋,说他家里有个把家虎,里里外外不用他操心,他冰冷的心渐渐融化,第二年婆姨生下了大丫头,他心里没有重男轻女的思想,第三年她又生下了二丫头,他照旧欢欢喜喜没有一句怨言,接二连三她又生下几个丫头,可惜,后面三个丫头都没有活到一岁,小伍佰是他们两口子的老生儿,也是婆姨接近四十岁时生下的第五个孩子,他们视如珍宝。
“瞅瞅你,你身上的衣服都有汗臭味啦,今儿忘了嘱咐你脱下来洗洗,还有你的脸,整天洗不净似的,泥糊糊的。”张妈说着,转身走到洗脸架前,从架头上抽下毛巾扔进水盆里,“你先洗把脸,俺去看看敏丫头她们睡了没有?伍佰在外面盯着院门,你还是从后门走吧,俺就不去送你了。”
张妈跨出了西厢房,沿着石基路往前磕绊,丈夫今天异样的举止让她心慌意乱,她的眼泪不受控制,她好想找个没人的地方大哭一场,她不敢,丈夫要出门,她不能哭,她用手捂着嘴低低呜咽。
东厢房里传来嘤嘤的哭泣声,张妈怔忪了一下,身体往前趔趄,她急忙扶着门框往屋里探探身子,琴弦子睡在炕头上,嘴角弯弯着笑靥,露出半截上牙,呼吸声如晃动的灯苗,震颤着薄薄的鼻翼,那么惬意。
小敏坐在炕柜旁边,脸趴伏在胳膊弯里,泪水打湿了她怀里的红围巾,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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