落,落在小敏的脸上,她猛地跳了起来,踮起脚尖使劲拽坑沿下的黑麦草。
黑麦草连根拔起,小敏“噗通”摔了个仰面朝天,厚厚的泥土满天飞,纷纷扬扬落在她的身上,她抬起胳膊遮住眼睛,她的后脑勺磕在一块石头上,疼得她打了个冷颤,她摸索着站直身体,捡起地上的黑麦草分成三股,在中间打了两个结,一头系在菜篮子的提手上,另一头系在腰间,她伸手抓住了从坑沿上垂下的荆棘藤,双手好似握在钢针上,不听使唤的眼泪冲出了眼眶,她往下拽拽荆棘藤,拽不动,小巧的身体往上一跳,腾空的双脚蹬在旁边的土墙上,双手交替往上移动,脚丫子沿着土墙一点一点往上走,血水渗出了她的指头缝隙,顺着藤条滴落。
一炷香的时间过去了,小敏艰难地爬出了深坑,天上下着雨,淅沥沥落在她的身上,冲刷着她脸上的泪,把血淋淋的手掌举到眼前,上面有折断的棘针,一根根拔出来,一滴滴血落在草地上,扑簌簌的泪流进了她的嘴里,为什么哭?她也说不清楚,只想大哭一场,没时间哭,她幽咽着解下腰里的草绳子,跪着趴到坑沿上,把菜篮子从坑底拽了出来。
挎上菜篮子继续往前走,荆棘丛的外面出现了一条盘旋曲折的山路,往前看,看不到头,雾气濛濛,路的右侧是悬崖峭壁,左侧是浓密的树林,透过树杈之间,朦胧之中出现了一个篱笆院,小敏打了个愣怔,四周荒烟蔓草、幽道陡峭,怎么会有人住在这儿呢?她快步挨近篱笆院,身体躲在一棵树下,张开眼睛看过去,院门外有一棵榆树,比孟家的那棵还粗壮,上面拴着一匹高头大马,枣红的鬃毛披在它健壮的脖子上,大大的眼珠子瞟着四周,它看到了小敏,撑起大鼻孔打了一个响啼,喷出一缕白气,一忽儿,它“哧溜”了一下嗓子,埋头嚼着地上的苜蓿草,把嘶鸣夹在草里吞了下去;一忽儿,它翘着尾巴甩打着屁股上的蝇虫,四个大脚丫子有节奏地踏着地面,踏出了一个个坑,每个坑里漾着一汪水。
院里有三间坐北朝南的茅草屋,一条石基路把小院一分为二,东侧是个平平整整的小场院,地上放着一个石碾子,墙根下整整齐齐堆放着一些豆秸子;西侧种着几埂宽叶植物,像是烟草,一片片烟叶上滚动着雨珠,像一颗颗晶莹剔透的珍珠,闪动着翠绿的光;窗户下面放着一个大水缸,缸口上盖着一块木头板子,上面放着一个水瓢;石基路上踟蹰着一个高大的男人,他英俊的瞳眸里闪动着星星之火,他身上穿着一件半新半旧的长褂,前裾塞在腰里,腰里系着一根宽宽的布带子,布带子上别着一支匣子枪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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