替她给李家送烧纸去了。
陶秀梅是驴屎蛋子外面光,只着重外表的亮丽,她从抽屉里拿出一串珍珠项链套在脖颈上,在鬓角插上蝴蝶翠羽簪,流苏穗头在她的腮帮子上摇曳生姿,她起身走到衣柜前,扯开柜门从里面掏出一件绸缎旗袍换下身上的睡衣,又扯出一根丝纱披在肩上,踢掉脚上的绣花鞋换上一双黑亮的尖跟皮鞋,她满意地勾勾唇角,走到屋门口,从门后衣帽架上摘下手提包挎在手腕上,从腋下的斜襟襻扣间抽出一方锦丝手帕捏在手里,摇摇摆摆迈出了脏乱不堪的屋子,她贼溜溜的眼珠子在院井里撒打了一圈,落在乌烟瘴气的火房门口。
陶秀梅自恃清高,不会降尊纡贵与下人搭讪,她甩着手帕继续往南走,前院传来了低低的抽噎声,她一怔,片刻,她碾着脚绕过苹果树,跳上长廊,穿过了月洞门。
黄忠盯视着陶秀梅的身影消失在视线里,他抱着包袱跨出了火房,直奔后院。
后院里,孟祖母盘坐在东间屋的炕上,炕角堆着一摞雪白的棉花,炕席上铺着一件锦丝绸缎的棉袄衣片,这是姌姀找人给她新裁的,她要亲手往里续棉花,人都说死人怕冷,她还活着,天是热的,她感觉冷,冷到她的每根手指头,捏不住轻飘飘的棉花,扭脸看看窗外,太阳暖暖的从高空上往西边爬,爬过了石榴树梢,窗玻璃上摇动着树叶的影子,一片一片印在她身上的蓝布夹袄上、花白的头发上、褶褶皱皱的脸上。
门帘上下飘忽带起一丝风,门框上的挂钩“叮当当”响,孟粟坐在北墙根的小床上,手里翻来覆去玩弄着一把小弹弓,撅着小嘴默不作声,他满脑子都是小敏的模样,她给他换尿戒子、擦身子,一点也不害臊,开始他抗拒她的照顾,没给过她好脸色,现在她走了,耳边听不到她的絮叨,他感觉空气死沉沉的。
孟祖母把手放在膝盖上,往上拔拔腰,喘了一口粗气,斜睨了孟粟一眼,“粟儿,敏丫头是你的媳妇,以后祖母不在了,你可不能让别人欺负她呀,要护她周祥。”
孟粟瞪大了眼睛,圆墩墩的脸涨得绯红,长长的眼睫毛上下忽闪,泪眼汪汪点点头,其实他还不明白媳妇的意义,嘴里的话卯不对榫,“黄忠叔叔说她一定会回来,她的藤箱子没有带走。”
“她说她要回来照顾俺的粟儿。”孟祖母的语气苍白无力,她擎起微握的拳头顶顶鼻梁上的眼镜,顺势用手背揩揩脸上的眼泪,嘴角勉强挤出一丝笑容。
最近老人明显感觉到身体一天不如一天,双腿如灌了铅般沉重,走路脚丫子迈不动步,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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