分明的埂垄,一双大赤足“吭哧吭哧”砸着泥乎乎的地面,迸起的泥浆四处飞溅。
搁平常凳子很少上街,清早上他把招娣送出了赵庄,眼瞅着太阳磋跌而下也不见丫头回来,他心里开始着急。
“凳子,今天是什么好日子呀?要开荤吗?”熟人远远向凳子打招呼:“两双鞋子换两坛子酒,喝进肚子就是水,走几步尿了。”
”嘿嘿,俺没有什么本事,想喝酒只能用婆姨做的鞋子换。”凳子答非所问,掩盖心里的愧疚。“在地里忙活了小半天,累得腰酸背痛,双腿像灌了铅走不动路,喝口酒解解乏。”
邓家买东西从没有花过钱,家里也没有钱,逢年过节噶点猪肉、称斤茶叶、给孩子扯三尺布,都是用胖嫂做的鞋子换来的,谁想穿新鞋子提前给个尺寸,做好了、合脚了,拿东西来换,有的人家不做买卖,一瓢黄豆或者一瓢绿豆,一捆芦苇杆也能换一双新鞋子。
凳子不是冤大头,在赵庄住了二十多个年头了,谁家的日子好坏他门清,悭吝小人故意拿着一瓢麦麸子来换鞋子,他开口就骂,动手就抡铁锹,他的臭脾气得罪了不少小人,也结交了不少正人君子。
走马楼西山墙上的布告纸映入了他的眼帘,上面的字他不认识,那天周先生给大家伙念了两遍,他记住了,麦收还要一个月,鬼子收公粮的告示贴到了大街上,还让佃户活不活啊?一抬手,他从墙上扯下了这张要人命的纸,想撕碎了,再一想还不如留给婆姨铰纸样,卷巴卷巴塞进了裤腰里。
梅三姑从怀里掏出两块铜板,送到程四娘面前。“老姐姐,俺身上只有这两块铜板,您不嫌弃少就拿去吧。”
程四娘捏起两个铜板,在手里掂了掂,她这样走了也算了,她没走,从怀里抽出水烟袋,把吸管塞进嘴里嘬了两口,吸空烟袋是她的一贯伎俩,掩饰心里的得意和贪婪,她以为眼前的梅三姑好欺负,再恫吓几句兴许还能诈出几枚大洋,就在她得意忘形的时候,“噌”从半空落下一只大蒲扇的手,抓走了那两个铜板,没等她回过神来,大钳子手在半空划了个弧揪住了她的前衣领。
“你,凳子!”程四娘吓得脸色煞白,心里埋怨今天出门没看黄历,撞上了凳子这个丧门星,她的身体节节后退,晚了,衣领勒住了她的脖颈,说不出第二句话,她的五官移位,两只眼睛聚在了一起,两条胳膊垂了下来,手里的水烟袋“啪叽”掉到了地上。
“你是什么玩意儿,整天人事不做,东诳西骗,连可怜的乞丐也不放过,今天俺要掐死你。”凳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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