子的大脚“啪叽”踩在水烟袋上,破裂的声音如同一根芒刺扎在程四娘的心尖上。
“凳子,咱们有话好好说,你放俺一马,俺也放你一马。”程四娘长了一双狠戾的眼睛,她看见了凳子腰里的布告纸。
“狗屁,俺行的正,坐得端,谁让你放俺一马!”
突然发生的状况让梅三姑猝不及防,好在她闯荡江湖几十年,见微知著,她认真打量着眼前的汉子,黝黑的肌肤泛着汗水的亮,眉宇间蹙着一道褶皱,眼神充满了自信和坚毅,浓密的胡须,杂乱的头发,给人一种粗狂不羁的感觉,上身一件洗得泛白的褂子,敞着布纽,腿上一条青色缅裆裤,补丁摞补丁,挽着裤腿,裤腰上系着一根玉米皮编织的绳子,一卷纸插在他的前腰上,这是日本人征收公粮的通告。
梅三姑豁然明白了老媒婆话里的意思,她用木棍杵着地面站了起来,唉声叹气:“饭都吃不饱,还有闲心思打架斗殴,你们打,俺走了!”她往前趔趄了一步,差点摔倒,凳子腾出一只手搀扶住了她的胳膊,把两个铜板塞进了她的手里,“这是您的,您那好了。”
“谢谢您。俺老了,腿脚不利索了。”在二人擦肩而过的时候,梅三姑迅速抓起凳子腰里的纸,塞进了自己的怀里,拄着木棍急匆匆绕过照相馆,拐过走马楼,把布告纸重新贴在了墙上,拣起两块石子固定住两个角。
躲在不远处的秋代子把一切看在眼里,她认识凳子,是招娣的父亲,一个不爱说话的、一个不向日本人阿谀取容的硬气汉子,每天在山坡上忙忙碌碌,不是除草就是浇地,在葫芦街上走碰头,她主动上前躬腰行礼,再抬起头,只剩下一个远去的背影。招娣安慰她说:“俺爹就那拗脾气,你不要生气呀。”
她怎么会生气呢,她家没粮食吃的时候,招娣送给她三个玉米面和荠荠菜做的团子,那么好吃,至今想起来口齿留香,秋代子伸出舌头舔舔嘴唇,背着妹妹往回走。
“凳子,咱们住在一个庄上,低头不见抬头见,咱们互相退一步,以后,以后俺再也不掺和翟家的事情了。”程四娘是个心口不一的女人,葫芦街她最恨两个人,一个是巧姑,一个是凳子,巧姑见了她抡窗板,凳子见了她抡铁锹,今天凳子又挡了她的发财路,白白丢了两个铜板,别说烟丝没了着落,还搭上一个水烟袋,真是偷鸡不成蚀把米。
“老媒婆,你记住你今天说的话,否则,以后俺见你一次打一次。”凳子觉得一个老爷们当街与一个老女人扯扯拉拉实在不成体统,他松开了手,拎起酒坛子,迈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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