雨棚下面,几梭子弹扫过来,打得他抬不起头来,他心慌了,脑子还够用,今天无论谁胜,谁败,不讲情面的井上绝不会饶恕他,即使能侥幸逃过死罪,活罪难免,怎么办?必须赶紧打道回府,找许洪黎拿主意。
趴在豆田里的秀才脑瓜子提溜转,他看到刘蹶子的那一刻,心里有了好注意,他蹭到凳子身边,附耳说:“大叔,您瞧见了吗,从滑竿上滚下来的那个人是刘蹶子,是坊子地界的头号大汉奸,谁杀了他谁就是大英雄。”
“俺去!”凳子的话音未落,探照灯扫过豆田和小路,子弹像冰雹一般砸下来,蹲在前面的几个队员没来得及趴下,片刻倒在了血泊里。
戚铁匠攥紧了拳头,咬咬牙根,趁着探照灯扫过去的瞬间,他半卧身体,用胳膊肘支撑着疙疙瘩瘩的地面往前爬了十几米,离着垣墙二十多米停了下来,他的身体依靠着一棵小树,枪口对准了楼顶的探照灯扣动了扳机,“啪”,灯灭了,鬼子的机关枪如狂风巨飚横扫下来,打得战士们抬不起头。
戚铁匠把匣子枪揣进前腰里,从后腰上拽下两颗手榴弹,用一根布绳子捆在一起,顺着墙头扔了进去,“轰隆”一声撼天震地的巨响,一片火光烧红了半边天,垣墙倒塌出一个豁口,黑烟和黄尘混淆在一起覆盖着夜幕,土坷垃和砖头瓦块从天而降,四处飞溅,武工队员齐刷刷窜出了豆田,手榴弹载着仇恨抛向炮楼。
鬼子和皇协军鸡飞狗跳,发出杀猪般的嚎声,躲在树枝上的乌鸦吓破了胆,呼啦啦往地下钻。抱着头蹲在闸门口的几个皇协军反应了过来,连滚带爬窜进了门洞子,一个喽啰准备关上门,一发子弹不偏不倚射穿了他的手掌心,疼得他嗷嗷直叫,一面抱着流血的手乱跑乱跳,一面朝炮楼里疾呼:“武工队打进来了!”
他的话没说完,身后踹过一脚,嘴里嘟噜了一句不顺溜的中国话:“胆小鬼,怕什么,快去搬几箱手雷过来。”
刘蹶子眼珠子从地上往上移,借着子弹和手榴弹爆炸、碰撞擦出的火光撒打着身后,两个抬滑竿的趴在路边的臭水沟里,侄子刘文杰蹲在滑竿的前面眺望着炮楼方向,身前背后再没有其他人了,他来了精神,刚要从地上爬起来,从西面跑过来一个黑乎乎的身影,手里举着铁叉子,腰里拴着一个铁桶,三步两步蹿过臭水沟,眨眼之间冲到了他的面前,寒光闪闪的铁叉子带着一股旋风从天而降。
“好汉手下留情。”刘文杰身手敏捷,跳起身抓住了即将落下的铁叉子,刘蹶子死有余辜,现在还不能死,他必须阻止莽汉的行为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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