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的转变。通俗来讲,贺述因为自身情况特殊,无法真正融入世家这个利益群体。他是随时能被抛弃,被千夫所指的,再加上童年时期无人关注、毫无存在感留下的心理创伤,所以迫切希望能被接纳。
唯有这样,他才能获得一点儿安全感。
崔孝的情况也有点类似,渴望被人关注,渴望被人认可,更渴望被主上接纳。沈棠给予他的信任与安全感是吴贤不曾给予的。
沈棠明白这点,一直尽可能满足他。
贺述无法从家族亲人获得这份安全感,内心也未曾将自己视为群体的一份子,自然能更理性看待问题,跳出阶层局限。看得清归看得清,但背弃阶级这么彻底倒是意外。
要知道贺述作为家主是既得利益者。
贺述眸光复杂看着沈棠。
幽幽道:“沈君还真不是个讨喜的人。”
问的问题太冒犯了。
沈棠不打算追根究底,只想将问题含糊过去——一番交谈下来,她并不是很想招揽贺述,至少不适合眼下的康国,贺述身上的矛盾太尖锐了,即便要用这人,也要等她真正砍世家大动脉的时候——贺述却摆出谈心架势,某些话他甚至没跟贺信说过。
贺述说起了一桩旧事。
他所处的贺氏只是祖上分出来的旁支。
大宗早些年曾经营规模不小的茶叶生意,尽管只是族中进项之一,却有茶田数万亩,佃农难以计数。他所在这一支分出来之后,也分了点家产。贺述接管了家族,曾认真了解大宗这部分的经验,发现分支账目不对。
沈棠很给面子问:“哪里不对?”
贺述道:“是价格。”
茶田的规模是靠着收购和开荒扩大的。
收购价格偏低,开荒支出更是小得惊人。
贺述以为有人做假账,他没有选择打草惊蛇,而是隐瞒身份去实地调查。结果就发现了账面价格低廉的真正原因!负责此事的人做了假账,对方做的账面价格比实际支出要高了六成,也就是说对方中饱私囊六成。
高了六成,账面价格居然还偏低。
“沈君可曾听闻‘淫梦戏猴局’?”
沈棠面色一沉,明白了怎么回事。
“贪污的这人做了局,利用极低代价勾起庶民的贪婪,与本地官吏同流合污诬陷他们盗窃银两,抢占了本该属于庶民的田。这样还不足以摆平麻烦,有田的卖田,没有田的只能自卖自身,甚至有几家被逼自缢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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