净了,不知谁放了一把火,归鸿抬起头,只见一片通红的、圆形的夜空。
他觉得脸上一阵湿润,不仅只有井水。挤进嘴角的液体泛着苦涩,像母亲和的月饼皮。
这时,明亮的上空忽然投下一阵阴影。归鸿畏畏缩缩地昂着头,手中攥的井绳是一刻也不敢松懈。那些吵闹的狂欢声应该已经移走了才对,为何还会有人?那个人带着帷帽,又因背着光,归鸿完全无法看清他的脸。但这个人他在刚才是有印象的,回头的时候,他看见那人从容不迫地跟在贼人最后,似是给予他们指令的人。
而那些人,无一例外都是压着左襟的,如一帮从地狱涌来的亡命狂徒。
他好像没注意到自己……只是瞟了一眼,这时有人喊他,他便回头走了。尹归鸿就这样躲在井里,泡在水中,在怪异的麻木感中苦苦撑了一个晚上。直到第二天,公鸡还没来得及打鸣,立马有早听到动静的十几位镇民成群结队,跑来查看。他们看到这满地狼藉,无不扼腕叹息。尹归鸿隐隐听到人们接连不断的纷纷议论。他们这样说了:
“天啊,真是作孽……”
“莫不是一家老小都被赶尽杀绝?”
“什么都不剩,都被抢空啦。”
“到底得罪了什么人,竟是如此深仇大恨。”
“早说了,这是报应啊……”
贼人们许是走了,尹归鸿顾不了那么多,用尽最后的力气哀声呼救。虽然声音微弱,但领头的猎犬听到动静,冲进后院的井边狂吠起来。人们这才发现,还有个小孩躲在下面。最身强力壮的一位屠户把他拉了上来,首先映入他眼的,是母亲横死的尸首。尹归鸿如出了冰面的活鱼,立刻被冻成一块石头。那时候的母亲瞪大了眼睛,满目惊恐与不甘。她的肚子被残忍地剖开了,脐带连着一团成型的血肉。此刻,二者的心脏都早已停止了跳动。
“是个姑娘啊。”朽月君摇头感叹,“本该是你的妹妹。那就该按你阿姊起的名字,叫归鹊了。你兄长叫归鹤,阿姊叫归鹄。你们兄弟姐妹,都是飞鸟的名字,你爹希望你们展翅高飞。你娘怕你们飞得太远,不着家了,就给你们的名里添了个归字,盼着你们长大后还惦记着回来。可惜,现在已经没有家可以回,也不再有人能回去了……”
“你他妈的——”
尹归鸿刚一拍桌子,朽月君忽然用烟杆直指他的脸,人倒是没动。他一收先前的轻浮,只是冷冷回应:
“好好想想,你该发火的不是我这个提醒你的人——而是造成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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